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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與時光的對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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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每年的臘月一樣,高速一路擁堵,終於在無數次剎車油門之後,闊別一年的家鄉越來越近了。

心靈與時光的對話散文

我出生在豫東平原的一個小鎮,家鄉的歷史上出過不少的名人,最爲著名的要數莊子,其次就是江郎才盡的江淹了,可是當我輸入江淹兩個字的拼音時,我的輸入法竟然沒有找到他的名字,由此還懷疑起他的知名度來。

老家在記憶中永遠是兒時模樣,儘管現在的她已經變得面目全非。那時候的孩子,在門口的空地上跑一圈一圈的沙包場,或者甩着紅薯藤跳繩子,或者滿頭大汗地踢着漂亮的雞毛毽兒,仍然歷歷在目的童年遊戲連同紅磚的大瓦房都已一去不返。

快到家的時候,已是黃昏,車窗外的夕陽映照着冬日裏的樹木,顯得格外美好,一種久違了的感動涌上心頭。

婚禮

到家的第二天是農曆臘月二十六,按照鄉俗正是所謂的婚嫁吉日,天還沒亮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吵醒了,我家門口是村裏的主要通道,一出門便看見迎親的車子堵成了老長的隊伍,農村人講究排場,親戚朋友有轎車的都會開來撐面子,各種顏色各種車標及各地的車牌連在一起,彷彿一個無厘頭汽車展覽中心,鄉下的路又小,對面來車幾乎岔不開,又都急着趕吉時接新娘,互不相讓的車子便開始了按喇叭及放鞭炮的比拼,許久之後長長的車隊纔在喇叭鞭炮聲中散去。

這幾年農村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有兒子的人家早早地都在託媒人說媳婦了,很多條件還不錯的男孩子只要年齡上了二十三四都會變成大齡青年,一年比一年難找,加上各種攀比,娶媳婦的成本年年增加,一些看起來不怎麼樣的女孩子都獅子大開口索要彩禮,要車要房,甚至提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條件來,比如很多女孩子要求男方沒有兄弟,姐姐越多越好,公婆要五十歲以下。我親眼看到過一個有四個姐姐的男孩子在婚禮當天,單單是姐姐們給的磕頭禮金就有十幾萬,滿滿的一臉盆百元大鈔甚是喜人。

隔壁那個前兩年還滿院子亂跑的堂弟這天也結婚了,胸前的新郎禮花擋不住滿臉的稚氣,結婚證自然是拿不到的,先辦了婚禮,過上兩年年齡到了再去領證,這種情況在我們這邊已很普遍。這幾年農村的婚慶公司遍地開花,氣拱門,紅地毯,門口大幅的婚紗照加上一位妙口生花的主持司儀成了如今婚禮的標配,婚禮現場彷彿是主持人的個人秀,從煽情的感恩話語到一連串的順口溜最後還來了一段獨唱,在場的親友們都跟着他的節奏時而熱淚盈眶,時而鬨堂大笑,倒也一片和諧。

席間上親友們的寒暄聲,孩子們的嬉鬧聲,男人們扯着嗓子的猜拳聲,女人們管教孩子的'呵斥聲連成一片,滿桌克隆的山珍海味一應俱全,最後再來一碗被稱爲滾蛋湯的雞蛋湯,酒席在大家各種各樣滿意或者吐槽的點評中結束。

同學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過年的一場同學會是少不了的,各種版本的聚,當然最不可少的就是飯店裏的一桌酒菜,大家幾乎都是常年在外地工作,天南海北遍佈祖國角角落落,每年這個時候大家從全國各地趕回來,各種世事見聞,各種處世之道,各種商場經驗,各種憶苦思甜,各種互黑調侃,一頓飯把大家斷了很多年的往來連接起來,看着彼此都日漸滄桑的面孔,感嘆是不可避免的,彷彿昨日還甩着大鼻涕的小亮子,怎麼就成了坐在對面那個禿了頂的大叔呢?扎着羊角辮的妞妞,笑起來怎麼就有了魚尾紋了呢?麻桿似的猴子怎麼就挺起了啤酒肚呢?時間就是這麼無情,你還沒有準備好長大,就已經慢慢老了。

酒足飯飽之後是不盡興的,大家都會選擇一家音樂會所之類的KTV去一展歌喉,鄉鎮的消費並不比城市少,一個包間動輒五六百,稍微上檔次一點加上酒水就要上千。

積攢許久的委屈以及衣錦還鄉的喜悅,大家都用不成調的歌聲盡情宣泄,觥籌交錯中一直在外做泥水工的王東說了一句:“當了一年孫子,今天終於當回爺了。”大家聽了心裏不禁微微泛酸,生活的艱辛早已把我們的棱角磨平,能在這一刻洗去滿身的僞裝呈現真實的自己,心裏一陣欣慰。

走親戚

對於走親戚這件事,我的認知始終還停留在兒時父親的自行車橫樑。那時候媽媽會在竹籃裏裝上幾個風乾的白饅頭,幾個鄒鄒巴巴的蘋果橘子,加兩盒糕點,然後蓋上一塊紅毛巾,我或者是弟弟就坐在自行車的橫樑上,爸爸踩着吱吱呀呀的飛鴿自行車,一路哼着小曲兒帶我們去往各個村子拜年,我們會在長輩那裏拿到幾塊壓歲錢,一塊兩塊的可以自己留着用,我一般會買一些漂亮的髮夾,或者花五毛錢去小店裏買一包小保姆方便麪,那種揉碎了倒進嘴裏的香味便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嚮往了,而弟弟則會拿去買鞭炮或者彈珠,那小小滿足感在漸漸長大的歲月裏再也不曾出現。往事總是這樣,以無比溫馨的鏡頭在腦海裏上演。

八年前的一場意外,正值壯年的父親永遠離我們而去,而我卻只能在每年的正月初三去他長草的墳頭點幾張紙錢,呆立墳前時過往的溫馨時光每次都會重演一遍,對父親的懷念只能小心翼翼地放在內心最深處,我甚至很少寫關於他的文字,因爲我的朋友圈媽媽也能看到,我知道每一次的提及都會令我們心痛一次。

如今,過年走親戚的習俗仍在,只是再沒有了那種氛圍,超市裏堆積如山的精美禮盒琳琅滿目,馬路上再也看不到騎自行車走親戚的人們了,那些把一盒糕點推來讓去的情景也早已不見,只能看見長輩們站在門口對一批批拜年的晚輩迎來送往。

靜思

當年翻滾咆哮的黃河路過我的家鄉,留下漫天的黃沙,智慧的先輩們種植下著名的申甘林帶,是亞洲十大的人造林之一,在沒有山沒有海的豫東地區,這片人造森林是父老鄉親們最驕傲的依靠,如今政府也大力發展森林公園的建造。初四下午,帶了老人和孩子去了大家口中傳說的賽馬場,馬場就在森林裏,孩子們異常興奮,聽老闆說幾匹馬都是蒙古買來訓練好的,五十塊錢可以騎三圈,根據馬場老闆的指點人人都能輕鬆駕馭高大威猛的蒙古馬,馬蹄踏起黃沙,還真有點味道。

騎馬的孩子

聽說森林裏常年都各種活動,去年還舉辦了槐花節,公公婆婆說起當時的情景惟妙惟肖,特別熱鬧。我曾經還寫過一部半成品的《槐林深處》,我相信每個在這片土地上長大的人,都有一段與它有關的美麗的故事,不知那一棵棵筆直的槐樹見證過多少人間悲歡。我靠了一棵樹坐下,任思緒飄遠,想起少女時代最初的心動,想起第一次離開家的眼淚,想起兒時在這片樹林裏捉金蟬,偷西瓜,還有無數夭折的夢想……

回到童年

又一年的春節過完了,返程的高速依然擁堵,忽然想起朋友圈刷屏的一段話,有工作的地方沒有家,有家的地方卻沒有工作,他鄉容納不下靈魂,故鄉安置不了肉身,從此便有了漂泊,有了鄉愁,有了春運。對於故鄉,我們是遊子也是歸人,雖然她不盡完美,卻是我們最想回去的地方,每一次走近她都會有一次心靈與時光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