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街散文詩

我是過客。又不是，恍若我一直都在。

當木棉樹開始感傷，明月與夜風便爭先褻瀆寂寞。

從行人開始瘋狂，足音如五線譜調試音符。

手中的宣傳單摺疊着身子，默然向我訴說一個華麗的邂逅之旅。

霓虹燈從各個角落狂奔而出，點燃夜的激情，點燃我冰冷的眸。

酒吧的招牌被點亮，如賦予生命的機械。從寂靜到蠕動到瘋狂。歇斯底里的吼聲從喉間，又似是沉悶的底層下，搖晃着一直微顫的地基。

忘記了我來自何方，將去何處。身陷在彌天花香之中。來自花枝招展的婀娜身姿，各路的香氣夾雜着攝魂的眸光。

曖昧的燈光低聲咆哮而走，酒精的味道開始佔據夜的制高點。

逃離喧鬧而朦朧的世界，車水馬龍的地面，店鋪的音響卯足勁標榜自我。

路邊擺攤的外鄉人，濃濃的口音從喇叭裏一遍又一遍地吹捧美好，行人麻木如木偶，擡頭，輕輕一瞥，面無表情，扎進人潮。

街尾的路燈張大懷抱呵護着一個花甲老人，還有他灰黑色的擦鞋架，他每次低頭，每一次的擦汗，夜便被擦亮一點。

就這樣。我站在街尾，看路過的汽車，把老人的背影拉長又縮短。

一直看。

黃昏

詩意總沐浴着殘輝滑落指間，陽臺的仙人掌高挺着夢想和執著。

我翻閱辭典收集所有的華麗辭藻，用笨拙又黝黑的手拼湊着平平仄仄，樹梢上的落葉咧開嘴，嘲弄着我的`矯情和蒼白。

愕然。一切就這樣幻滅，在詩意的黃昏裏，在婆娑樹影下原形畢露。

眸間的清風帶着顏色抿着嘴巴不語，被黃昏慣壞的落葉跌落我掌間，若有若無地說——

黃昏雖美，月光更迷人。

再次愕然。低頭貼近大地，微溫的泥土蠕動着迎接黑暗。我被不規則的聲響帶進一座空曠的工地。

沒有詩意的樹影，粗狂的身影在汗水的浸泡中愈加偉岸，黃色的塑料帽閃爍着厚重的情愫。

我沒有移開腳步，機械的聲響像旋律，又像是宣言。沒有翅膀，卻迴旋在頭上。

細碎的腳步聲，石頭猙獰着臉，望着簡陋的工棚，灰白的炊煙飄舞着。

合着噼裏啪啦的聲音，充滿了詩意。

在黃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