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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仁波齊轉山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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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仁波齊,我不知道爲何要踏上這段路程,就跟我不知道爲何突然要來西藏一樣。

岡仁波齊轉山行散文

我沒有堅定的朝聖者的轉山信仰,一行阿里的計劃也是隨波逐流,對於岡仁波齊這個我不太熟悉的所謂神山,我充滿了好奇。畢竟每年有那麼多人從世界各地趕來,若不是懷着內心的牽扯和世俗的洗禮,他們也不會跋山涉水日夜兼程。

隨行的同伴是朋友牽線搭橋認識的,加上司機我們總共四人。穿越阿里線來到普蘭縣,也就是神山岡仁波齊所在地。晚上九點半天還大亮,睡覺時已經是凌晨一點,我們約好四點轉山,三點半就起牀了。收拾停當出發時是四點十分,黑漆漆的山路十八彎,手裏握着的手電筒是我唯一的法器,我不時四周上下晃晃,以看清眼前是否有異物漂浮。看清是幾個摸黑行走的藏族朋友時,朋友嗔怪我不該拿着手電亂晃,她那知道我內心的恐怖,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旁邊高聳的山頭在黑暗中只有難懂看不清的各種暗語,我知道這是我自己嚇自己,可就是止不住胡思亂想。

行走了兩個小時後,天依舊是黑的,耳邊傳來潺潺的溪流聲,腳下的路也開始泥濘起來。此時此刻,後面有許多人趕上了我們,迴轉身星星點點般的光綿延在山裏,轉山的路途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當我們趕上一羣人,是藏族本地的人,他們一行十餘人簇擁着一個老婦人,從旁邊經過時,看看花白頭髮身着藏袍的老婦人正在大口喘息,光線下那兩條花白的麻花辮格外惹眼掛在胸前,站在旁邊的是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男人,上前攙扶時被老婦人推開了,然後指指示意大家繼續趕路。也不知道當時爲何我的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爲這一片神奇土地上執着的人,還是爲白髮蒼蒼依舊信仰的老者?

也不知到了幾點,天空微微放亮了,看到許多人順着我們逆向而行。

到九點半的時候,朋友開始對我輪番實行規勸,說我氣喘如牛,一步三歇,還沒開始上山尚且如此,怕是上不了山,就會休克在半路了。起先接了我肩上的揹包,後來經幡都接了過去。

身上的包袱卸掉以後,我依舊走一步歇三歇喘個不停,同行人再度鄭重其事規勸我回頭,因爲距離山上的路還有兩個多小時,此時海拔才四千多點,山上五六千的海拔我身體會吃不消,萬一發生意外,救援隊根本無法趕到的。

聽着這些話,心裏只是想,我已經走了五個多小時,此時讓我回頭,我無法給自己交代,於是我憋一口氣,加緊了腳步頭也不回。

雖然他們一再解釋,被凍死在山上的設想都給我假設了一堆,可他們越是如此,我越是堅定此行不能半途而廢。

估計是我被的固執氣壞了,他們徹底放開腳步不再管我了。我反而心無旁騖,開始走一步歇一歇,路上遇到扎西德勒打招呼的藏族朋友也跟他們打招呼,並開始留心奇異的山峯,連綿不絕的溪流,還有山裏縹緲的雲霧。

不再有任何負累的心放平放緩,坐在歇息時,有藏族的朋友替我揹負了行囊。最讓我感動的是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妹妹幫我把行囊一直從上山途中背到山頂掛經幡處等我一直未等到,又託人往下送了些路。

在走到山半腰時,我坐在正對着掛冰川的山頂發愣,一個六七十歲的藏族老人走到我跟前。“不要慌,慢慢走,走一步,歇一歇,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扎西德勒!一切順利孩子!”我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山上的路前後沒有一個人,腳下的路越發難走,山石橫在中間,我不敢看事先保存的那張高海拔示意圖,我捂着胸口,淚水滂沱,眼裏看着山,腳步沒有停歇。

淚水有時候可能真的是力量,我終於趕上了夥伴。同伴說,我一度被打了雞血,突然就有力量了。

接下來的路,我還按照我的腳步停停走走,還不時詢問那些健步如飛的藏族朋友,問他們一般需要多久就可以上山下山,一聽到他們說三四五六個小時。

開始下雨了,我們三個人一人一個揹包,我的藏族的陌生朋友替我負擔了,另外一個夥伴的'包最後也落在我朋友懷裏。朋友在最面前看着我們走一分鐘歇兩分鐘不住搖頭嘆氣,雨越下越大,隨着山裏的寒氣逼人,變成冰雹噼裏啪啦砸在臉上,熱辣辣生疼一陣,冰涼涼滲透進褲腿鞋裏,我們溼淋淋地拖着沉重的腳步到山頂掛了經幡,此時此刻誰也沒任何氣力再說話,看看山中飄蕩起濃重的霧氣,雲變得異常厚重,冰雹和雨水絲毫沒有停歇之意,隨着一陣雷聲和天空的閃電劈開,正式拉開了潑灑的氣勢。

朋友讓我先走,什麼也別管,就往前走,趕快下山,因爲三個人中我是表現最差的,我扛不住,他們怕我掉鏈子,於是我順從了,心裏一路默唸加油,將柺杖牢牢攥在手心裏,一門心思摸爬滾打順着水流一起往下溜。

到達冰川地時,我竟然興奮到大叫,同行的美女夥伴徹底走不動了,揹包被我背在肩頭時,我竟然特別開心,我用自己的固執和堅持贏得了被夥伴“輕看”的一程,我用自己的信念戰勝了那所謂高反和一路坎坷的歷程,一路上我看到了三步一叩首的朝聖者,看到了成羣結隊走在人前的犛牛,還有朝聖路上只管趕路的許多外國人。

岡仁波齊,總共五十二公里,起點塔青,終點塔青,一般都是兩天的行程,我們走下山時是下午五點多,總共行走了三十公里。

坐在茶館裏等待救援車的過程中,許多藏族同胞都給了我們許多善意的微笑,雖然語言不通,但圍坐在火爐前,跳動的火苗映出了他們清澈的眼眸,那眼裏有大山一般的溫厚,也流淌着雪水一樣的清純,我每每對着他們回之以微笑,內心就涌出一種暖暖的感動。

我不想說,轉山我是帶着使命和囑託,我想說這次轉山帶給了我對人性和自然一次深刻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