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與拉票-散文

文學與拉票

近段時間，在不少文友的評論留言板上看到了一些拉票的話語，大意是說紅袖第五屆言情小說大賽已經開始，每人每天可投五票，請“好友”們幫忙支持，而且承諾只要幫這個忙，自當投桃報李，回過來給他投票；也有的爲表示誠意，先替“好友”投了一堆票，等等。此類留言，那口氣不禁讓人想起跑江湖賣藝人士的開場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文學，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麼？

一部文學作品若能被評價爲“優秀”，應該是讀者看過之後思索、比較得出來的，既不靠自吹自擂，更不靠向別人拉票。如果在看完（請注意，是真正看完）一部作品後，確實覺得它有獨到之處，出於對作者勞動的尊重和對其作品的欣賞，爲作品投上寶貴的一票，當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無可厚非。可是，如果對一部作品，你沒有看完，甚至看都沒看過，就礙於所謂“情面”和“義氣”去投票，這算是對別人的尊重和對其作品的肯定嗎？你投出的票越多，越說明你對別人的作品不重視，無法想像值得你喜愛的作品能有上百部甚至上千部之多。

如果你說真的欣賞這麼多作品，有三種可能：

一、你根本就沒看過那些作品，反正都沒看過，爲公平起見，就都說“好”並投上一票；

二、你確實看過那些作品，但覺得都挺好的，這隻能說明你是一個無主見且濫情的人；

三、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既在掩蓋自己沒看過作品的事實，又大言不慚地違心說謊。當然，我相信後兩種可能是比較小的，而且估計也沒人願意承認後兩種可能性。所以，熱衷於給別人投票的人多是第一種可能：他們並沒有真正看完過所有自己投過票的作品。

也可能有人會反問我：你怎知他們沒看完別人的作品？其實這件事情很好判斷：靠計算。我這人看小說的速度算是比較快的，但看完一部二十萬字的長篇小說至少也得要六個小時。某些文友投票的長篇小說多達上百部甚至數百部，如果他敢說全都看完了的，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他前半輩子無時不刻不在電腦前看別人的小說。但這個結論顯然又是荒謬的，因爲那些參賽作品是近一兩年才寫的！

至於熱衷於投票的人，他們的動機究竟是怎樣的呢？其實瘋狂地爲他人投票，也是一種高明的拉票行爲，他們料定對方出於“禮尚往來”的古訓，一般都會用等量的票數來回報自己的作品。於是，投票越多者得到別人的“回禮”也就越多，看着節節上漲的票數，難道你在得意之餘就不爲自己的作品感到一絲悲哀麼？那些票數只是別人還人情的工具，而不是真的認爲你的作品有多好。如果你堅持說不會因此而悲哀，只有兩種可能：

一、你是認知愚鈍之人，分辨不出“人際關係寬廣”和“作品文學價值高”是兩回事；

二、你根本就沒有用心寫作，因爲在你眼中那些虛擬的.票數比你的作品更重要。我倒以爲，若是現實中的紙製選票，收個幾萬張倒也不錯，賣廢紙後還可換得一碗豆漿喝喝；網上的虛擬選票，何用之有，至於那樣執着麼？

所以說，拉票之風，與文學無關，無非是無聊之人相互敷衍應酬罷了。

自然，作爲中國人，“交際應酬”和“禮尚往來”才顯得有教養、有風度。可是，也應該先認清了交往對象再作揖打拱也不遲。萬一對方是頭黑熊，你偏要與它握手；或是對方是一隻刺蝟，你偏要與它擁抱，豈不會讓你難受？網絡文學中雖沒有黑熊和刺蝟，但有的是垃圾。出於好奇，我看過個別得票上萬的所謂“作品”的前一兩章，中心主旨怎樣且不說它，連通順的話都沒幾句，這不是垃圾是什麼？你給垃圾投票，難道不覺得降低了自己的品味麼？

聽到這話，如果你覺得冤，說：“哎呀，‘好友’相托，怎麼好意思拒絕？他的作品我都沒看過，怎知是不是垃圾？”那麼，我只能可憐你是個宅心仁厚的“好好先生”，整日裏幹着給垃圾投票的好事，可曾想過給垃圾投出的票也算是垃圾的一種？如果你覺得爽，說：“哎呀，拉票就是有好處，現在我的人氣直線上升，就快成名成家了！”那麼，我只能替你那無知的虛榮心感到難受。倘若真有人靠拉票成名成家了，我會替網絡文學的墮落感到無比遺憾。

回頭想一想，其實“好好先生”們也不輕鬆呀。要給成百上千的“好友”投票，既不能偏頗有失，也不能半途而廢，其工作量之大是令人咋舌的。他們每天上網的時間有一半是給自己拉票，另一半時間是給別人投票――哪來時間閱讀與創作呢？對於這個問題，恐怕他們是不肯靜下心來思考的。

自然，如此這般堅持幾年下來，“好好先生”們的人緣一定大好，其作品的得票數一定大增，我也會歎服不已：不是爲他們的作品，而是爲他們對拉票、投票事業的執着追求而鼓掌喝采！

早就聽說，有一種職業就是專在網上給別人拉票和投票，收入不高但還算湊合。不過，文學網站裏似乎還少有這種專業人士。

唔，我在這裏也不能把話說絕了，沒準哪天我下崗失業了，就專來乾乾給文友們拉票投票的營生，沒準還能過過“成名成家”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