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家中有煙

有着古樸歷史風貌的小村，有幸在以往的歲月中經受住了許多的風風雨雨。然而後來的城區擴建卻是難以避免的事情。曾經在那裏生活過的人，難免會在心中留下許多的記憶。

據說在很早以前的時候，小村的規模要小得多，居住的人家也不是那麼密集。當時人雖然不是很多，然而受到傳統的風俗習慣的影響，有煙癮會抽菸的人卻不在少數。在這裏的人們看來，這本來就是稀鬆平常不值得一提的事。但是在許多外來人的眼裏，卻感到有些出奇，以至於把這麼多人有煙癮會抽菸的事看作是當地的一怪。

聽老輩人說，很久以前的時候，村子四周非常荒涼，經常有野狼和長蟲出沒，有水泡子和水坑的地方，蚊子和小咬也很多。成羣的蚊子喜歡在炎熱季節的夜晚四出活動，有時會將人在睡夢中咬醒。屋子裏如果有煙味，進來的蚊子就會少一些。那時候除了身體不好的老人和小孩子以外，幾乎人人都有抽菸的習慣。年齡稍大些的女孩子也要學會抽菸，爲以後侍候公婆打下基礎。據說草棵子裏的長蟲害怕煙油子的味道。按當時的規矩，凡是有事出遠門的.人都要在鞋幫上抹上些煙油子，說是有防長蟲的作用。

由於人們有抽菸的習慣，菸葉的消耗量自然也少不了。所以幾乎每家每戶都要在地裏或是門前的園子裏種煙，有的人家種了上百棵之多。據說種煙是個技術要求很高的事情，從選地整地開始，就要付出許多的心血。煙苗出土成活以後，就需要經常除草施肥，地幹了也要澆水，還要摘除多餘的葉芽，打掉虛葉，讓留下來的葉片生長良好。後期還要對煙棵進行打頂，讓養分儘可能多地輸送到葉片中去。對種煙人來說，要是在除草施肥這些管理上出了差錯，那付出的這麼多心血就都算是白扔了。

秋天快到來的時候，也是種煙人更爲忙碌的時候。後期管理也要更加經心。到了白露前後，當菸葉已經長成了，就要及時採收，上架晾曬。這幾天特別關鍵，收早了，煙還沒有上來，抽起來就跟菜葉子差不多，收晚了，煙上得太多，就會抽起來很辣而不舒服。上了架的菸葉之間要保持通風防止黴爛，早晨要有露水落在上面，起到後期的熟化和改善品質的作用。晾曬好的菸葉要小心地收藏起來，以備隨時取用。高品質的菸葉抽起來辣味適中，感覺比較柔軟，沒有苦味，菸灰是白的。最要緊的是不能要火，也就是容易點燃，並且能燃燒穩定不容易熄滅。收完煙剩下的煙桿子也能用來燒火。細心的人會把煙桿子切成小段，和煙梗`菸頭`碎煙沫泡水，用來藥膩蟲。

以前人們抽菸，都用一頭有個黃銅製成的菸袋鍋，另一頭有玉石製成的菸袋嘴，中間用細長木杆連接起來的旱菸袋。用這種旱菸袋抽菸非常經濟，可以把菸葉抽透到只剩下白灰爲止。把菸灰磕掉後可以繼續裝上菸葉，點火再抽。由於菸袋鍋較小，有時要接連抽上好一陣子纔會感到過了煙癮。據說人的年紀越大，輩分越高，用的菸袋杆的長度就越大，有的甚至超過了手指尖到脖子的長度。雖然很有派頭，但用起來不夠方便，以至於要靠別人幫助或是要用秫桔棍增加手臂的長度才能點着。經常在地裏幹活的人，則習慣用半長不短的菸袋，這樣攜帶和使用都會方便些。那個時候幾乎家家都有個裝碎菸葉的小笸籮，有的人家還備有菸袋，專供客人使用。有的人習慣用紙卷着抽，所以有的人家裏的煙笸籮裏還有幾張能捲菸的紙，讓客人感到象家裏一樣。當前來的客人進門落座後，通常主人會隨手拿來煙笸籮，讓客人隨意抽上幾鍋煙。說話閒嘮中或是幹活累了，也要抽上些煙纔會感到輕鬆。於是在安靜閒適的氛圍裏，嫋嫋升起的或濃或淡的輕煙，就伴着抽菸人的話語和身影，緩緩飄散在空中。閒來無事的人有時爲了排解寂寞，也要不時地抽上那麼幾口。但是在別人家裏有病人或是有人怕嗆的時候，就要通達些，由於平時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畢竟給人家添麻煩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隨着歲月的流轉，以及生活環境的改變，後來的人們逐漸認識到了抽菸的害處，經常抽菸的人也比過去少了。生活好了以後，有些人就改成了抽菸卷，有的乾脆就不再抽了。那種杆特別長的菸袋就自然成了古董，已經不太容易看見了。爲了能旱澇保收，增加收入，以前一些種煙的地方也被改成了種蔬菜和養牛的大棚。

抽菸的人少了，煙霧自然也就少了，屋子裏的空氣也比以前好多了，這是值得人們慶幸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