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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的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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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的鄉下,司空見慣的是麻雀、貓頭鷹、燕子和啄木鳥,它們長年累月地和山民們生活在一起,山民們早就把它們當成了四季的晴雨表,只要它們一出現,山民們就明白寒暑陰晴,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們纔是鄉下的主人。

鄉下的鳥散文

燕子

燕子就是這樣的一種靈動的鳥兒,只要春風在鄉下的天空拂過,河水剛剛開始解凍,它們就按捺不住對春天的暢想,從山崖上的窩裏,從老農家的瓦屋裏,從廟宇裏的斷牆縫,一躍一躍地興奮地飛來,有人說它們是踏着華爾茲的樂曲來的,有人說它們是踩着倫巴的熱烈舞步來的,還有人說它們是和着流水的節奏來的,總之,燕子是鄉下的孤獨而又陶醉的舞者,不管柳梢是否吐出嫩芽,不管桃花是否綻放笑顏,不管微雨是否滋潤乾涸的田園,它們就那樣義無反顧地在柳梢的長長劉海里穿梭,在桃花的枝頭上掠過,在田園的琴鍵上滑過,之後,一種神奇的壯錦鋪展在鄉下的遠天和近地之間。柳梢像翡翠一樣地綠出了早春的溫潤,桃花像祥雲一樣紅出了喜興,田園像錦緞一樣泊在山民的眼波。

麻雀

麻雀就相對平凡了,它們沒有燕子的神奇力量,一年四季陪伴着山民們。春天裏它們把山民們晾曬在場院裏或者屋頂上的穀子和玉米里的蟲子啄食掉,當然一向偷懶的麻雀遠遠比不上燕子那樣忠實,它們甚至會在厭倦了蟲子的葷食的油膩後,不自覺地把山民們儲了一個冬季的糧食搶奪,這樣糟糕的表現自然惹惱了山民。山民便坐在了場院或者屋頂看護那些金貴的糧食。如此一來,麻雀沒有了貪嘴的機會,只好戀戀不捨地飛到了別處去尋找春天裏蠕一動的蟲子。夏日裏的麻雀總是百無聊賴的,當山民們把翻曬好的糧食盛進圓一鼓一鼓的'糧囤後,它們就只好飛到了田野裏去耐心地尋找莊稼和花草中的昆蟲,一個綿長夏日的滋補,它們竟然胖了,羽一毛一豐滿了起來,不像春日裏那樣高高飛翔。秋天來了,它們抑制不住對五穀清香的誘一惑,一個俯衝就像響箭一樣準確地扎到了綻開玉米粒的穗子上或者笑彎了腰的穀子穗上,一陣風兒的起落,田野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榆木腦袋的麻雀誤以爲是山民們來攆它們,迅疾地飛走,有些沒有膽量的麻雀甚至把嘴裏啄食的糧食也遺落到地裏。冬天對它們更是難捱的日子,它們處處小心,但還是禁不住對糧食的誘一惑,被雪地上孩子們的網篩捕獲,被孩子們糊上黃泥巴在火爐邊烤熟,變爲孩子們難得的美餐。

貓頭鷹

貓頭鷹在鄉下可是廣受追捧的鳥兒,他們白天不知躲到那兒去睡大覺了,夜晚便出現在田間地頭,捕食啃噬莊稼的田鼠。我曾經在初秋的夜晚和爹一起坐在田地邊護秋,對於莊戶人這一年裏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把辛苦耕作了一年的莊稼保護住,不被田鼠狗獾吃掉,或者被歹毒的賊偷掉。我和爹在月亮升起的夜空下,坐在田埂子邊上一邊溜着花茶水,一邊靜靜地觀察着田地裏的動靜。流螢打着閃閃爍爍的燈高高低低地飛過,靜謐的田野裏只有玉米葉子在晚風的撩一撥下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我們在涼爽的空氣中接近要睡着的時候,旁邊路上楊樹上響起某種鳥兒閃動翅膀撲棱棱飛來的聲響,每每此時我就知道是貓頭鷹來了,爹暗示我不要出聲以免打擾了它捕食,我在朦朦朧朧月光穿過雲層灑下的微弱光線下看到了它的明亮的雙眼,滴溜溜地轉着,好像已經瞄準了目標,果然在一陣靜寂後,它一個快捷的俯衝,像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向了玉米地裏,很快玉米地地就響起“唧唧”的田鼠哀號的慘叫,然後它們或者在地裏把田鼠吃掉,或者用鋒利的爪子先把田鼠的胸膛劃開,確信田鼠已經停止了呼吸,便用爪子抓着田鼠飛走。這樣的動作也許貓頭鷹一個晚上要重複多次,但從來沒有見過有一次貓頭鷹會大意失荊州,對於獵物來說,它們總是恐怖的戰士,對於莊戶人來說,它們更是默默無聞的護秋者。

可是這樣功勳蓋世的護秋者也不會總是惹人喜愛,到了天氣逐漸寒冷的季節,他們便會在寒夜裏瑟縮,不自覺地發出飢餓的號叫,莊戶人擔心它們悲傷的號哭嚇壞孩子或者影響睡眠,甚至會走出堂屋順手拾起地上的石頭,朝它們叫囂的樹上或者田地扔過去,直至把它們趕跑。天氣越來越冷了,雪開始落了,鄉下的夜晚再也看不到貓頭鷹了。

啄木鳥

在品種越來越稀少的鄉下的鳥類中,啄木鳥是最讓人留戀的一族,它們懷着樹木的醫生的責任感,長年累月地守護着鄉下的樹木。

幼時的我根本不瞭解它的良苦用心,總是在蟬鳴的炎夏討厭它在樹上發出的“嘣嘣”的沉悶的聲音,直到爹向我解釋,我才明白它們並不是爲了製造噪音,而是消滅樹幹裏的蟲子。從此我就開始關注它們的細節。不管春夏秋冬,只要樹木在空氣中呈現出病態的面色,它們在空中掠過,就會發現一片樹林中的病木,然後它們就會關切地在這些樹木上駐足,就像善於“望聞問切”的老中醫一樣,先是爬在樹木的病竈上,耐心地把把脈,然後就像老中醫拿出聽診器一樣,它們把細長鋒利的嘴巴靠近病竈,“嘣嘣”地啄開樹皮,開始在裏面翻找病蟲,直至把吃的肥胖的病蟲找到後,興奮地一口吞一食,才興沖沖地奔向下一個需要醫治的樹木。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這場曠日持久的義診究竟在鄉下發生過多少幕,但只要在某一個時刻,你在鄉下聽到村莊裏傳來的“嘣嘣”的聲音,就會不自覺地爲它們的行爲而感動,它們無所求,可仍然執着地奔波在鄉下的四季中,陪伴它們的沒有掌聲和鮮花,也許因爲它們啄食了病蟲,身後的病樹已經蔥蘢一片,而它們卻因爲耐不住病蟲的威脅,而寂寞地倒在樹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