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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美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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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碗豬肉湯

記憶中的美味散文

每年農曆的二十三號,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吉祥而富有意義的日子。比如:三月二十三號是我的生日,一月二十三號是我第一次參加了工作的日子,六月二十三號是我調入本單位的紀念日……

我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二十三號,這是我對二十三這個普通的數字產生了忘我的崇拜和熱切的迷戀。在一次閒聊中,我問父親,他卻給了我這樣的解釋:“二十三”諧音“二事三”,方言常把普通人出其不意做的“大事”叫“二的很”或“二事”,寓意以後若碰到“大事”(即二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我雖然覺得父親的解釋很是牽強和蹩腳,但還是把父親的話銘記在了心裏。

可最令我難忘的還是每年的臘月二十三日,農諺說:小年二十三,家家豬叫喚!記得我小時候,家裏每隔兩三年就要殺一頭大肥豬,殺豬的時間就是臘月二十三日晚上。

那個時候,我們農村人的生活都很困難,家家的孩子都吃不飽肚子,更別奢望平時有一塊肉吃了……在糧食急劇睏乏年代,家裏要餵養一頭大肥豬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過那時的豬,根本就不吃什麼飼料、添加劑和瘦肉精……豬也不怎麼吃什麼糧食,它的主食都是野草、玉米稈和剩菜、剩飯和泔水之類的東西……豬不吃糧食,就自然長得就特別的慢,要餵養一年多到兩年的時間才能長到一百來斤或二百斤左右,“殺豬”對一家人來說,那就是一件極其“神祕”、莊嚴和隆重的大喜事。

說殺豬“神祕”,是有特定的歷史緣由的。記得,那個時候村子餵養的每頭豬,不管是誰家餵養的都要被“記錄”在案,豬長大後就會有收購站的專人來估價和收購,那是決不允許農戶自己殺豬的,更別妄想用豬肉來賣錢了或者換糧食了……如果哪家殺了自己的豬,恰巧被“好事”的人知道,向收購站的領導打了“小報告”,這一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殺豬這件“大事”,就只能靠自己人或親戚幫忙來幹,才能使家裏人放心。記得,有一年臘月二十三晚上十點多鐘的樣子,村子裏的大人、小孩,甚至是雞犬都睡熟了的時候,母親燒好了滿滿一鍋開水,父親叫來二伯、四伯和殺豬匠“同舟”,他們四人走進廚房悄聲寒暄了幾句,我也聽不清楚他們都說了寫的啥。只見“同舟”用馬勺把鍋裏沸騰的熱水揚起來,再翻倒入鍋中的瞬間,用手指在揚起的水花中快速的試了一下水溫,在竈臺下捏了一撮黃土灑入水中,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後,他就並給二伯、四伯和父親使了個眼色,他們個四人便都不約而同的挽起了袖子,二伯和四伯各卸下一個門扇,父親搬起兩條長凳,“同舟”拿起明晃晃的殺豬刀,他們一起出了窯門,母親端着一個灑了鹽的洋瓷盆,也緊跟在他們身後出了窯門……

不一會,母親就端着半盆熱氣騰騰的豬血進來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父親提着一個血淋淋的豬頭,端着一盆肉,有豬的“血脖子”、豬蹄,有洗好的“一串鈴”(豬的心肝肺和大腸等)。並叮囑母親先做豬血和“血脖子”,讓幫忙的人先吃,讓孩子們先等等,我們姊妹、兄弟四人,就這樣“眼睜、眼望”着母親把做好的一大老碗香噴噴的豬血和半瓷盆的“血脖子”端去了父親的桌子上,再看着二伯、四伯和“同舟”他們狼吞虎嚥、大快朵頤的吃着肉……

母親的“鐵面無私”,讓我體會到了父親生活的艱難和無奈。父親提着二斤豬腿肉送走了殺豬匠“同舟”後,便匆匆的把所有的豬肉都裝上了四伯的“馬車”,準確的說四伯沒有馬,所謂的“馬車”就是架子車套着一頭小毛驢,毛驢拉着車,車上裝着肉,四伯牽着驢,父親緊跟在車後。就這樣,他們“偷偷的”到山後村去,用我們的豬肉換幾天前就聯繫好的糧食去了。

隨着驢蹄聲漸漸的遠去,廚房的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唯有晃動的就是母親忙碌的身影。她在我們打盹的剎那間,已將豬蹄和“一串鈴”煮進了鍋中,頓時窯內香氣瀰漫,我們肚中的饞蟲也不停的叫喚,就央求母親給點肉吃,算是“可憐可憐”……

可母親不聽我們的叫喊,滴落着汗水忙着“案邊”,她把“炒過水”的豬頭和豬蹄正在摸着青鹽,然後裝入籠中掛在窯頂風乾,準備着等到過年或者明年開春,嘴饞時打個“牙籤”或適時慰勞一下飢腸轆轆“貧瘠”肚腩。

兩個姐姐已經睡熟了,但他們仍然趴在竈臺和土炕相連的隔牆上,我生氣的用腳不停的踢着竈臺,含糊不清的說:“我要吃豬姥姥的……”,母親不理會、也不解,哥哥指着我的腳補充說:“他要吃豬姥姥的蹄子,我也要吃!”

母親對我們笑笑說:“猴急,還沒有熟呢,先喝碗湯吧!”

我們哥倆四隻手端着一碗豬肉湯,真是香啊!嘴饞的也不顧手燙,就喝上了熱乎乎、香噴噴的豬肉湯……

臘月二十三,一碗豬肉湯。時隔多年,現在大家的生活都好了,不再珍惜一塊肉、惦記一口肉湯……可我每到這個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清晰記得童年的時光,想起記憶中的美味還是那麼飄香、那麼讓人牽腸掛肚、那以讓人難以忘懷!

二“麪疙瘩”

我小時候,家裏人口多,生活很困難,父母農活很多,母親常常忙活得忘記了給我們做飯。記得有一次中午,我放學回家後,小肚腩就飢腸轆轆,飢餓難耐,我就習慣性地去饃盆裏拿蒸饃,誰知饃盆裏連一個饃花花都沒有了!

我實在餓得沒辦法,就學着大姐的樣子做麪條,先取出瓷面盆,掀開面甕,再舀了一馬勺涼水,就像模像樣的和起面來,但不論我如何努力,如何認真,麪粉和涼水之間的混合比例總是嚴重失調,不是麪粉多了,就是加水多了;我又照着母親的做法,麪粉多了加水,水多了再加麪粉。

可我怎麼學,也學不到母親和麪時嫺熟的手法,找不到麪粉和涼水之間的最佳混合比例……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母親終於大汗淋漓地從地裏幹活回來了,看見我滿臉的白麪,滿手的面絮絮,和滿滿一大盆的稀麪糊糊,她嗔怒地在我屁股上重重地打了幾把,還很生氣地說:“臭小子,你咋不知道糧食的金貴呢?看你胡整的這一盆稀麪糊糊,可叫我咋整呢?”

我羞愧地低下了頭,沉默不語,這時我不爭氣的肚子卻“咕咕姑姑”地叫了起來,母親看着面盆裏的稀麪糊糊真是哭笑不得,略一沉思,便和藹地對我說:“看來這盆稀麪糊糊只能做‘老鴰撒’了……你是吃湯的,還是吃乾的呢?”

我毫不猶豫地說:“我要吃乾的,頂飽!”

母親說:“那還不趕緊去叫你二姐燒鍋來,你自己快去和湯湯,你看你整的這盆稀麪糊糊,可夠我們全家吃上幾天‘老鴰撒’的了……”

母親一邊絮絮地嘮叨着,一邊先用馬勺舀了多半勺稀麪糊糊,在給馬勺里加了一把乾麪粉,迅速用力攪拌成濃稠的粘糊狀軟面,等二姐水燒開了以後,母親先是用筷子順着馬勺邊上一點一點的把軟面撥進鍋裏;等馬勺裏的軟麪糊糊快撥完的時侯,再用筷子把軟麪糰一小疙瘩、一小疙瘩地從馬勺邊夾起,再慢慢的放進沸騰的鍋中,麪糊糊在鍋裏翻滾的形狀有點像烏鴉的腦袋,所以就叫“老鴰撒”,由於它是用軟麪糊糊做的,也叫“麪疙瘩!”

“老鴰撒”是母親常給我們做的主食,也是我們小時候常吃的家常便飯。

“老鴰撒”做法雖然簡單,吃法卻很有講究,我對母親說“吃乾的”,“吃乾的”就是類似與羊肉泡饃中的“小炒”,母親形象地叫它“水圍城”。

我調製了少半碗自己偏好的酸辣湯汁,母親用一個碗盛上淋幹水的“老鴰撒”,放置一小會等它稍微冷卻後,再把冷卻的“老鴰撒”反扣在空碟子上,然後把和好的湯汁沿着碟邊倒入碟子中,撒上香菜葉、蔥花、生薑和蒜末等佐料……

此時,“老鴰撒”在碟子中的形狀就像一座小山或一座城堡,碟子裏的湯汁環繞在它周圍,就像城堡的護城河,故此“老鴰撒的幹吃法”就名副其實地成爲“水圍城”。

我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嚥了兩小碗“水圍城”,就連湯汁也一點不剩地全吞下了肚子。

母親看着我狼狽的憨吃樣,關切地說:“慢點吃,好吃的還在後頭呢!晚上,媽用‘老鴰撒’給你做‘海撈魚’和‘金元寶’,咋樣?小饞貓!”

“啥?”母親能把稀麪糊糊做成“海撈魚”和“金元寶”?那時,打死我也不信母親說出的話。於是,我就數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天黑,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幕降臨,就央求着母親給我做“海撈魚”和“金元寶”。

母親執拗不過我,就用同樣的方法,把那一大盆稀麪糊糊都做成了“老鴰撒”,但唯一不同的是,母親往鍋裏撥稀麪糊用的筷子變成了小鐵勺,稀麪糊在沸水裏的形狀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不再是各式各樣的“老鴰撒”,都整齊劃一地變成“餃子形狀”了。

不過,聽母親說不管它形狀怎麼變化,“老鴰撒”就是“麪疙瘩”,“麪疙瘩”就是“老鴰撒”,它的本質“麪疙瘩”是永遠不會變的,但母親偏愛把“麪疙瘩”叫作“老鴰撒”,她說那樣叫“順口”。那時,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對母親的話深信不疑,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母親接着把煮熟的“餃子”形狀的“老鴰撒”,用笊籬撈出倒在涼水盆裏“冰着”,一邊把鍋洗刷乾淨,叮囑二姐大火猛燒,一邊熱鍋涼油的把一少半“冰着”的“老鴰撒”倒入油鍋中,隨着一陣滋啦、滋啦的脆響,滿廚房便瀰漫着濃郁的香味,也夾雜着刺鼻的煙熏火燎的味道……

一會的功夫,母親就端着一盤黃亮亮、香噴噴的“老鴰撒”,或者叫“軟麪餃子”更確切,仔細看它兩頭尖、中間圓、形態飽滿、通體金黃,還真形似母親口中說的“金元寶”。

我第一個就伸手搶着要吃,母親忙攔住我說:“小饞貓,小心燙!撒點花椒和辣面纔好吃呢!”

油炸過的“老鴰撒”,瞬間變成“金元寶”,吃起來外酥裏嫩,特別是撒過花椒和辣面後,味道更是麻麻辣辣的,煞是好吃,我真想豎起大拇指、大聲對母親說:“媽媽,您真偉大,您就是一個大廚神!”

我吃過了“金元寶”後,心裏好奇地想那啥又是“海撈魚”呢?於是,我就用期待的目光、焦急地關注着,在廚房裏忙碌着的母親……

只見,母親不慌不忙的在炸過“金元寶”的剩油鍋裏,倒入切好的蔥段、薑片、紅白蘿蔔丁、豆腐塊、白菜葉等食材,一陣鏟子、鐵鍋和食材的急切碰撞聲此起彼伏,終於結束忙亂的一鍋爆炒!母親順手給鍋里加入了幾瓢涼水,待水燒開後,再倒入剩餘的“老鴰撒”……

母親忙活了好一陣後,雙手端了一大瓷盆熱氣騰騰的飯食放到了桌上,全家人就各自忙活着吃開了。我疑惑地用筷子在瓷盆裏打撈了一陣,沒有收穫到魚,就不解地問:“媽,魚呢?就算把瓷盆當做海,那海水裏也撈不出魚來啊?”

還沒等母親回答,爺爺就笑着插話對我說:“傻小子!你看這瓷盆裏湯多‘麪疙瘩’少,湯上還飄着這麼的菜,要吃塊‘面圪塔’是不是很難夾到,像不像在大海里撈一條魚一樣困難呢?”

我強辯說:“就算吃‘麪疙瘩’像在大海里撈一條魚那樣難,那撈上來的‘麪疙瘩’也吃不出魚的味道啊?”

母親把我的頭拍了一下,風趣地說:“你就不會把‘麪疙瘩’當成魚來吃啊!嘴裏不就有魚的味道了嗎?”

我還想爭辯,被父親嚴厲地瞪了一眼,就溫順地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默默地吃起了飯……

現在,回想起在食物匱乏的年代,母親做的麪食,她能把我“胡整”的一大盆稀麪糊糊,做成老少皆宜的“老鴰撒”或“麪疙瘩”,再挖空心思地因地制宜、因“菜”施教,把“老鴰撒”能變着花樣做,還美其名曰“水圍城”“金元寶”和“海撈魚”,就光聽它們的“美名”就夠讓人嘴饞的了,更別提把它吃到嘴裏的滋味了!

“麪疙瘩”在我小時候的那個年月,母親經常做給我們做着吃,因爲它做法簡單,易熟吃了頂飽,還很節省糧食,直到今天爲止,它是我吃過的最過癮、最解饞和最難忘的“兒時”美食!

三一缸酸黃菜

在八十年代末,我們村農業合作社剛剛解散,農業勞作、生活方式還受大鍋飯和生產隊的影響。在一九八三年,我們一家七口還住在三個破爛的土窯洞裏,一個放廚房的窯洞較小,都是傳統地擺放模式,進了“竈房”門就是土炕,土炕連着竈臺,竈臺右邊安放着風箱,左邊放着一口大水甕,斜對面支着一個厚重的老梨木案板,案板邊上緊挨窯洞最裏面的拐角通風處,常年放着一口醃製酸菜的大瓷缸……

大家可別小瞧這口酸菜缸,它可是我們那時一年四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盆”……那口缸中湯汁的酸爽、醃蘿蔔的清脆、那個口齒留香的滋味,那個嘴饞吶,那可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無語言表啊!

記得,每到秋天剛入冬的時候,母親就會把蘿蔔、蘿蔔櫻子、薺菜、辣椒、綠西紅柿、洋姜、大白菜等食材……換句話說,只要是這個時節生長的,或者還未完全成熟的蔬菜,都會被母親趕在霜降或大冷之前收穫,收穫後她就會在井臺邊上,把各種蔬菜涮洗乾淨,再用簸箕、簺子和案板等工具,把它們攤開、涼曬,在蔬菜表面的水分都擰乾的空隙,母親就會用這點時間,把醃菜缸刷洗乾淨備着……

這時,大姐便早早地燒了一大鍋開水,還不停地用文火熬

煮着,鍋裏放着各種醃酸菜用的香料,有大把大把整顆的八角、幹辣椒、茴香、肉桂、花椒、生薑、大蒜瓣、香葉……不多時,沸騰的大鍋中就熱氣騰騰、香氣瀰漫,但他們都是醃菜的配角,而絕非主角。

那醃製酸黃菜的主要配料是啥呢?

任憑大家怎麼聰明也是很難猜地到,因爲我小時候就很機靈卻也始終都沒有想出來答案……但母親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只見她把擰乾水分的各種需要醃製的蔬菜都依次按大小、硬度或者種類分開,然後就認真得把它們碼放在菜缸裏,並且是放一層菜,隨手灑一把大顆青鹽,再碼放一層菜,再灑一把青鹽,直到把菜缸都碼放得滿滿當當爲止。

最後,母親把那一大鍋調料水舀出、晾涼,再倒入菜缸中,水倒入得深度就是水要把菜缸中所有的菜都淹沒爲標準。醃菜的下一步就是,把用了若干年的一塊大青石,用塑料紙包嚴實壓入菜缸的中央。就這樣,每年醃製酸菜的事情就大功告成了……以後,就是讓時間慢慢地發酵那些蔬菜了,母親只是偶爾解開菜缸蓋子看看、聞聞,用筷子攪攪缸裏的漿水,而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

自從那次以後,我終於知道了,那個神祕的醃菜主料竟然是:天天都能看見、天天都在吃的大顆粒青鹽!這讓我太感意外還有點失望,最普通不過的食鹽竟然成了醃菜成功的關鍵和法寶……

二十幾天後,一缸美味的酸黃菜就醃製好了,它可是苞谷珍子得絕配。大清早,全家熬上一鍋一筷子一疙瘩的苞谷粥飯,舀上一粗瓷碗熱乎乎、黃燦燦、香噴噴的苞谷珍子,撈上一大碗切碎的酸黃菜,和着粥飯一起拌着吃,那種滋味對於那時的我和我的全家,都是天天期盼地感恩和滿足!

如果,吃完一碗苞谷珍子,肚子還是不過癮、不很飽的話,就爭前恐後地把鍋裏吃剩的'粥飯全部剷出,留下鍋底的鍋巴,用醃菜湯、酸菜碎末調些辣子湯湯倒入鍋中,再用鐵鏟子把湯湯攪和均勻,把鍋底的鍋巴劃成小塊、長條或者其它的形狀後剷出,倒入碗中或用手抓着狼吞虎嚥、大快朵頤,那種鍋巴的脆,湯汁的酸辣,那真叫一個過癮吶!

但是,最美味的還是酸菜缸中的紅白蘿蔔、洋姜和辣椒,那更是我們小孩子地最愛。那時,我們家一天兩頓飯,頓頓都離不開酸黃菜。早晨開飯,醃辣椒是下飯或者吃蒸饃時最好的主菜;中午,要是吃麪條的話,就隨手撈上一個西紅柿切碎調製成酸辣湯汁,再在碗裏放幾個醃好的辣椒,用辣椒的辣味和酸菜的酸味,不但很好吃,還能促進食慾、消食和幫助腸胃蠕動,提高人體免疫力,真是難得的天然多酶片啊!

紅白蘿蔔、洋姜等醃菜不僅好吃,還是我們姊妹幾個人永久免費的零食,平時只要是嘴淡了,沒味道了,想打打牙祭時,我們就去醃菜缸中挑些自己喜歡吃的蘿蔔頭或者洋姜塊,也不用洗,直接用手撈起來就“咔嚓、咔嚓”地吃,也不會拉肚子或者生病……有時候,我們遇到自己高興的事情,還會拿着它們當作“禮物”送給要好的同學和朋友,受到分享的同學和朋友也會高興得不亦樂乎、忘乎所以!

酸黃菜原汁原味的湯汁是最不起眼的,可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道絕佳的美味,而且吃法很多。母親就常用它給我們做攪團“魚魚”的湯汁,只見母親把玉米麪攪團先做熟備用,再把大部分攪團糊糊涼在涼瓷盤裏,晾在壓竈臺手拉風箱的石板上或者案板的碟子裏,再把少部分攪團糊糊通過漏勺漏入瓷盆的涼水中,一會功夫一盆攪團“魚魚”就做好了……

玉米攪團做好了,可怎麼吃?就看調製什麼湯汁了,這時,好的湯汁就是美味的關鍵。

母親通常是,先舀一碗原汁酸菜湯,過濾出酸菜湯中的菜葉、泡沫等雜物,隨手給裏面加些辣椒麪、胡椒麪、菜籽油和涼開水,每個人再根據自己的喜好放些香菜、蔥蒜末和蘿蔔櫻子後,大夥就可以開吃了……

攪團糊糊有多種吃法,可以把熱攪團糊糊直接舀入碗中攪着酸菜汁吃,或把晾涼的攪團片切成小塊蘸着湯汁吃,或把過了涼水的攪團“魚魚”放入一大碗酸湯汁中,然後用勺子舀着吃……但不論哪種吃法,它的味道都會令人口齒留香,記憶猶新和流連忘返!

酸菜汁還有另外一個鮮爲人知的用法,它就是“滷水點豆腐”中最原始的材料酸“漿水”……但是,隨着社會的發展、生產力的不斷進步,現在做豆腐的工藝都機械化了,人是很少參與其中的勞做,酸“漿水”自然就很少有人想起它,再用到它了……

但是,隨着日月循環、時光變遷。一缸酸黃菜,即是在現在的農村已經很少有人再醃製它了,但酸黃菜那永遠不變的味道,沁人心肺的酸爽,早已牢牢地烙在我以及曾經和我有過一樣經歷的同齡人腦海中了……那種記憶中的味道和故事是怎麼也忘不掉、抹不去的……一缸酸黃菜,當年蘊含了母親多少艱辛、勤勞和智慧,它那種濃郁的味道和天然的滋養,將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愈來愈烈地讓人懷念和難忘!

四油糕

2003年冬天的一個上午,我第一次吃到劉師傅的油糕,記得那天很冷,空中還飄着零星的雪花。劉師傅的油糕攤就擺在街上的道沿下,他的工具設備都很簡單,兩條長凳支着一個鑲着白鐵皮的案板,旁邊放着一個自制的土火爐子,上面架着一口盛着菜油的小鐵鍋,鼓風機嗡嗡作響,吹得爐膛內的火苗呼呼亂竄,隨着一個個油糕滑入煎油中的瞬間,鐵鍋裏頓時熱浪滾滾,泛起了一陣陣的氣泡,在劉師傅嫺熟的幾下翻撥之後,一個個熱騰騰、黃燦燦的油糕便出鍋了。

我要了一塊錢的油糕,本應是一塊錢五個,劉師傅卻硬塞給了我六個,我忙道了聲謝,就迫不及待地趕緊吃上了,咬了一小口,熱乎乎的有點燙嘴,外皮脆脆的,裏面軟軟的,很糯,也很甜,真是外酥裏嫩,香味十足啊!

於是,就邊吃邊打量着劉師傅,他四十來歲,穿着藍布棉襖,身子很壯實,花白的頭髮,笑呵呵的臉龐沒有一根鬍鬚,特別是他的那雙佔滿面泥和菜油的手指,在寒風中已經凍得通紅且瑟瑟發抖……

此後,我就常常買劉師傅現做的油糕吃。

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和劉師傅已經是很熟知的忘年交了。這十幾年來,我對劉師傅油糕的製作工藝和流程也就瞭如指掌、如數家珍了。

聽劉師傅諞,油糕也叫作“糖糕”,是陝西關中地區比較常見的一種特色小吃。相傳唐朝,在今天三原縣的北原區的“王店集”上,有一個專門製作油糕的小吃店。有一天,湊巧被前往北原狩獵的唐太宗李世民吃到,大加讚賞,並稱讚道:“好、好、好,見風消!”從此,它的製作工藝在民間經過歷代手藝人代代相傳至今,油糕的美名已在陝西地區久盛不衰,它的口味深受廣大人民羣衆的喜愛。

老劉油糕,經過劉師傅自己的改良,吃起來既脆甜又酥軟,製作也很講究。聽劉師傅講,做油糕的第一步是燙麪,燒一鍋開水或煮過麪條的湯水,把麪粉緩緩倒入鍋中,反覆攪拌,使麪粉在鍋中呈面絮狀,俗稱“發麪”;接着把發好的熱麪糰,碼成胳膊粗細的長麪條,再不停揉搓,直到麪糰冷卻,這叫做“涼麪”;然後,就是把涼好的麪糰,用塑料紙包着裝入冰櫃或者桶中放在陰涼處備用。

劉師傅包油糕的技術更是熟練,每逢趕集時,只見他把涼好的麪糰揪成雞蛋大小的麪疙瘩,先用手挽成“面蛋蛋”,再在“面蛋蛋”中心戳一個“面窩窩”,在“面窩窩”裏放上一湯勺白糖,擰上兩圈把“面窩窩”封口後,把多餘的麪糰揪掉,然後用左手掌和右手五指壓成橢圓形,一個美味的油糕便成成型了。劉師傅用同樣的方法,不到兩分鐘就能做一二十個油糕,隨後做好的油糕滑入油鍋中煎炸,三五分鐘後一鍋黃燦燦的油糕便熟透了。

這時買油糕的鄉親,已經等候多時了,早在劉師傅的油糕攤位前圍了一大圈的人。劉師傅賣油糕也一直很“仗義”,若遇到孤寡老人、街坊鄰居或者熟人,就會多送上一兩個油糕,還笑嘻嘻地說道:“都是老街坊、熟人,多吃一個有啥?自己少掙點就是了,不就多搭配一點時間和功夫嗎!”就這樣,他憑着薄利多銷和吃虧是福的“生意經”,幾十年如一日,在小鎮街道上也有了些小名氣和成績

聽劉師傅講,他用精湛的包油糕技藝已經供應出了兩個大學生,並且都已參加了工作,還爲兒子在鎮街道買了套商品房,現在正準備爲兒子攢錢娶媳婦呢!

看着劉師傅憨厚的笑容、忙碌的身影、嫺熟的手法和油鍋中正在翻滾的油糕,他的手藝已經不是能賺錢的營生了,而是把勞動灌注到對生活的堅守、對美好未來的追求、對子女無微不至的付出和關愛,更是他對人生信念的一份執着和詮釋……我默默祝福,劉師傅一家的生活能像他剛出鍋的油糕一樣,個個金黃滾燙和濃郁飄香!

五一碗酸湯餃子

一陣陣沉悶的鞭炮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睜開朦朧的雙眼,房間裏有了忽明忽暗的光線。天已經亮,我瑟縮着身子,猶猶豫豫、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腦子思索着早上要吃點什麼,今天可是元宵節呀!單位放假了,炊事員也回家了。本週我值班,有幾個人在大門口進進出出?偌大的一個院子,只有一兩個人影影綽綽地走動,略微有點空蕩,院子顯得寂寥而安靜。我的心中猶然升騰起一種無名的幽怨,但肚子裏“咕咕”的腸鳴聲彷彿在催促着問:“主人,我早餓了,咱們吃點什麼呢?”

是啊!早飯吃點什麼呢?

我也在問自己:“下館子吧?誰叫今天是元宵節呢!”我對自己說。

於是,我來到了街道,奇怪今天幾乎所有的食堂都關門了,我又去了幾家菜店門還是關着,實在沒有辦法了,最後找了一家開着門的小商店,但卻沒有熟肉賣,他只有速凍的餃子和老乾媽……

“那就只好吃速凍餃子和老乾媽夾饃了!”我自言自語地忙乎了一會,爐子上的餃子熟了,烤箱裏的饃饃熱了,蒜泥湯汁也和好了,一切就緒就等着開吃啦。但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有一種被冷落的悲哀,於是我拿出手機給我的餃子和夾饃拍了一張特寫,急忙發到了朋友圈,提醒着微信朋友我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萬能的微信,不知名的朋友圈,他們終於調侃着給我回話了,偶爾也有祝福的話語,我欣慰了許多!在今年的元宵節裏,我第一次嚐到被冷落的滋味和關愛的溫暖……

一個人的元宵節也要吃元宵,但我更偏愛吃餃子,於是我自己買了餃子,自己煮了餃子,並且津津有味地獨自一人吃了一碗酸湯餃子,味道還真的不錯!我想快樂其實很簡單,無論是一家人其樂融融,還是一個人有點“孤苦伶仃”或者自己覺得有點“可憐巴巴”……但那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人們常言道:心態決定成敗,心情決定征程!那麼心態和心情又是什麼呢?它們就像我們身體的淋巴和神經的中樞,只是對身體不良反應的調節,對感官信息的傳送,但所有感情的出發點和信息的決定權都在我們自己的心中,是可調可控可變的因素……

於是,聰明的人便高調地說:“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我們爲什麼不天天高興地生活着呢?”

我想也是,人生苦短,生命無常,只要每天睜開眼睛能看見太陽升起,還有什麼比朝陽更讓人眷戀的呢?我是一個人,我想就是一個人的元宵節也要上一碗酸湯吃餃子,雖然心頭有點寂寞,感覺有點冷落,但馬上請“淋巴”調節一下心情,讓“中樞”聽聽音樂,咀嚼餃子的聲音就不會覺得那麼單調,耳朵就不會那麼寂寥,心中自然會享受繁華喧鬧過後的清淨和玄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