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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處處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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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棟在建設路的家屬區是一棟老房子,很簡易地隔出了一廳、一房,還帶了一間廚房,但沒有衛生間,我就住在那裏,205號房。一開門就可以遠眺到北採場。

凝眸處處散文

有一天,208房搬來了一位仁兄,一說話就震天晌。住我隔壁的206房的是一個女人,跟他在鐵礦辦公室上班,雖不是同一科室,但也打得“火熱”。有一次,那女人告訴我,他在北採的爆破班工作了幾年,常去放炮,耳朵出了“故障”,怕別人聽不見,就只能“喊”話了。

他寫得一手漂亮的文章,我在《大寶山科技》上間斷地拜讀過幾篇,對於安全,他有白己的主張、意見、建議,還別出新裁,由此,我“親近”過他,希望得到他的點抜。

住204房的是一對小夫妻,女人在北採場燒電焊。住203房的是一家三口,男的雖然在地測上班,可每一次遇上,他總是說從北採場下來。他是搞斟探的,打風鑽是他的看家本領。

所以,我不上北採場,都曉得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開門就見北採場。

心痛的是,北採場的礦工像一羣羣公蟻,絲毫不鬆懈的,一天啃一點的,長年累月,給啃得很低,很低,而我歷經的日子,黃土埋到了雙膝。

爲什麼會熱愛一朵朵從北採場升騰起來的“蘑菇雲”呢?這採場獨特的景觀,召示着什麼呢?一個礦工面對着一羣羣會飛翔的礦石,是生命的救贖。

採場,一座青春的祭臺。

那一位仁兄,在離開北採場之後的幾年,每一次跟我聊天,其實是一次次回憶的完美過程,我從來不厭其煩地當一個聽衆。有時,他恨不得把採場所有的往事搬下來,娓娓動聽地講述,或許,這不需要任何原因。熱愛?是的。

他在我這兒講了一遍,轉身,進了206房,一屁股坐在一張布藝沙發上,又從頭到尾講一遍,很像意猶未盡的。但在那女人眼裏,成了“炒冷飯”的。

開門就見北採場。

在鐵礦,我一次也沒有攀援上去。其實,採場的礦工都是乘坐客車的,雨水天,一路泥濘,天晴,黃泥滾滾,每出一趟車,車像“鑽”進黃土裏,裹得嚴嚴實實,只能拿水泵抽出來的高壓水沖洗。

跟我同一棟居住的家屬在九五年大寶山礦興建了第五生活區,熱熱鬧鬧地分房,興高彩烈地搬進了新居,那一位仁兄,遠走海南。一棟房子,只有我一“戶”人家,空空蕩蕩,不免失失落落。

後來,我下了鐵礦。一座北採場,存活在我的記憶裏。

愛懷念的人也許真的老了,在離開鐵礦之後,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憂傷,於是,寫了一些句子,想要擺脫一種莫名的無奈。

或者在悲傷的山谷中展開你的翅膀。

你懷抱的是一把斷琴。但你不能悲傷。

你可以告訴你的手指,告訴它們是怎樣的長短不一。

卻又配合得天衣無縫。

你得快樂。一如山澗的溪水,可以沒有鳥鳴。

但你有明亮的音符,自你的心海流淌。

不要告訴我,這一刻的悲傷還會延續,你得把它掐滅。

你得放飛,你的夢想,自由,和快樂。。

你得走出去,聽風裏的消息,是不是有些快慰,有些振奮人心的東西。

是的。這一刻,時光的簡,歲月的殘卷,命運的告白。

這一刻,你回到內心,就像你回到了自己的`田園。

這一刻,天空湛藍,你可以裸露的狂奔,打開思。

或者想的閘門。

你懷抱的是一把斷琴。但你悲傷又有何用。

你得跟命運談妥,如果有了轉機,就像有一個專屬以自己的春天。

還那麼熱愛曾經的不幸,卻又在慶幸裏。

度過餘生。

直到我進了廣東韶關的五月詩社,爲了寫作礦山詩,我只得利用週末,背一個包,“躲”在實地靜靜地觀察。那是零八年了。我頭一次上北採場,還是有些膽怯。

在採場腳下的一間鐵皮屋裏,一個老礦工深情地回憶,這裏,一開始是竹搭棚,而且,是他徒步從十一公里的竹林裏砍了幾根竹,大根的做柱子,厚實的篾片做樑,稍微薄的做籬笆牆。然後,從山角下割了幾捆茅草,蓋在樑上,就成了屋頂。

嚴柏棠在這裏寫出了幾本厚厚的日記。也是在這裏,嚴柏棠給他做過幾次思想工作,啓蒙了他的心智,閃爍理想的火光,有了崇高的信仰,光榮地“火線”入黨。

嚴柏棠率領33人組成的採樣隊,是在六八年的九月。天漸漸轉涼了,可採場上,風沙彌漫,黃土滾滾,打在臉龐,硬生生地疼,鑽進衣裳裏,粘着身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一到冬天,最可怕的是女礦工兩隻手都長“紅蘿蔔”,嚴重的,就凍壞了,發炎。轉眼是春天,濃霧重重,雨水不斷,有時,雨夾雪,落冰雹。

釆樣隊是不輕易下山的。缺水,缺糧,是常有的事。有時,一個饅頭要分三頓,有時,遇到山上沒電,得去山腳下的樹林裏撿些枯枝來燒,煮飯,燒菜。遇上缺水,早上洗臉的水留到晚上洗腳,洗腳水“養鮮”了,第二天早上洗臉。

克服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只爲了貫徹韶關大寶山礦資源綜合利用會議紀要,抓緊氯化焙燒試驗的要求早日實現。

他捕獲一顆初綻的芳心是在六九年的夏天,年輕的騷動,繽紛的青春潮,粉紅的回憶,在熙熙攘攘的人世,可以媲美任何一個四月天。那時的愛情,比任何一杯紅灑都要甘醇,芬芳,甜美。

鐵錘。鐮刀。七月。在採場,他把自己交給了黨。火把。信仰。崇高。在採場,他敢以挑起一肩重擔,扛起一肩使命。兩肩霜花,他走到今天,看着礦山巨大的變遷。

青春是無悔的。

離開了鐵皮屋,我越往採場頂“攀援”,勞保鞋底粘任的黃泥越沉重,幾乎提不起腿來,在後悔沒穿水鞋時,生產車隊的一輛運礦車途經我身旁,按了一下喇叭,示意我上車。

“釆場已沒什麼鐵礦,趕上去,一般就是排土。”他看了我一眼,說認得我,在他們的休息室,還“躺”着我去年出版的一冊詩集

爲什麼一次次凝眸採場,回望採場?難道,僅僅是開門就見採場。

熱愛?是的。

採場上,轟鳴的機器正推着礦山前進,每一個礦工都在大顯身手,一派熱鬧的景象。

從北採場俯視鐵礦礦區,我曾經居住的房子給推倒了,一大片的老房子都推倒了,開門就見採場溫存在記憶裏,想起來了,還是會遍地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