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眸子裏盛滿了春色散文

風兒輕輕吹過，院子裏彷彿落了一陣華美的花瓣雨，一瞬間，空氣裏便充盈着淡淡的清香，這些隨風飄落的櫻花，彷彿飛舞着的一個個精靈，那種悽美的感覺不由得讓我心潮起伏。此時此刻，如若我手持竹笛，如若你站在那株最茂盛的櫻花樹下，我想，我會面對着你的嫵媚，即興吹一曲鳳求凰，抑或，一曲瀟湘水雲。

可以想象，當櫻花滑落你的髮梢，那份誘人的清香，不僅與風共舞，也會香了你那襲繡着兩隻蝴蝶的旗袍。但我不知道，那兩隻蝴蝶會不會嗅着櫻花這份特有的清香而沉醉其中。

我曾說過，我在江南等你，我在春天裏等你，可是，聞着櫻花淡淡的清香，望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孤獨身影，我的腦子裏剎那間跳出來“櫻花祭”三個字。櫻花開，美到極致，櫻花落，又美得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你爲什麼只有剎那芳華？你爲什麼總是在最美的時候紛紛離開枝頭？甚至一點也不留戀曾經的生命？風兒輕輕，似在替飄落的櫻花向我訴說一種無奈。

這個季節，是“棲霞居”最美的時候，但我不禁在想，“棲霞居”會不會一不小心就在花海中迷失了自己呢？粉紅色的櫻花略帶着幾分嬌氣，在嫩綠的樹葉襯托下，顯得格外嫵媚，櫻花映襯着粉牆黛瓦，古樸的小院怎能不美呢？

然而，櫻花雖美，這場悽美的景象卻令我不忍直視，儘管我聽不到櫻花落在地上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你走向我的腳步聲，但我聽到了鳥兒飛來時羽翼撲閃的一陣聲音。

這時候，我想，我站在櫻花樹下擡頭望的模樣，或許就像是麥苗在田野裏等着春風一樣吧。你或許不知道，粉紅色的櫻花滑落我眉彎的那一刻，想你念你的日子變得溫軟了許多，如同去年秋天時節飛揚的蘆花拂過我眉彎一樣溫軟。

其實，每一次看櫻花落，心裏就會洋溢着一種初見花開的美好，這份美好會永遠盤旋在心裏，如同人生若只如初見。

想起昨晚你說，春日遲遲思江南，我彷彿看到刮過你腳邊的風兒在你精緻的臉上寫滿了難過，千里之外，我能夠感應到風兒的寒冷，而此時，當風過原野，逆風而來的彷彿是你的天籟之音，一份烙印在心頭的記憶便瞬間復活。風兒輕輕，伴隨着櫻花落，卻吹出了唐詩宋詞的韻律，也使得對面山上的'鳥鳴失去了春花的顏色。

其實，在昨晚，風兒就繞過了牆外的蛙鳴，並且半遮半掩地爬上了對面的山頂。其實，那一刻，我看到了櫻花的影子，也看到了月光下兩隻蝴蝶翩翩飛的路線。

夕陽西下，我和一朵飛舞的櫻花盤膝而坐，用憂鬱的眼神望着憂鬱的舞姿，用沉默的心情複製着沉默的時空，這一刻，我卻看不到一隻蝴蝶追趕着另一隻蝴蝶越過了我的頭頂。

風兒把一朵又一朵雲編織在一起，但隨即又毫不猶豫地把它們拆開，這一刻，我看到遠方有一片散碎的烏雲在遊走，而對面的山巒，不知不覺間早已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看着滿天的紅霞，我輕聲地吟詠着：“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

就那樣癡癡地坐着，所有的記憶一下子變得蒼白無色，堆滿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了下來，直至沒了色彩。

過不多久，風兒掀了掀夜幕，月光就斜了過來，不知怎的，顫抖着，一下子跌落在小溪裏，風一吹，我聽到溪水在竊竊私語。

突然間，一陣子思念，無聲地跳躍出來，一串串，懸掛在空中，醉了時光，也醉了月光。這一刻，我彷彿看見你漫步在冷冷的風中，一枚心形吊墜，不規則地在你的胸前蕩起一陣波濤，而你的臉上盛開着一朵花。

思念，總是由遠及近，在一場等待中飄搖，我伸出雙手，撫摸着春風吹過的臉頰，突然發覺，今晚的月光很白。

“很多的顏色從枝頭浸出來/一點一點/一片一片/再吹來一陣風/就成了一幅搖曳的春天……”唸叨着你昨晚寫的詩，我徘徊在充滿花香的山坡上，月光下的蛙鳴此起彼伏，總是那麼的抑揚頓挫。

曾經，那個夜晚，雪落無聲，雪落無痕，而我把所有的心思搭在一隻麻雀的翅膀上，聽着風兒唱響關於雪花的時光告白。

其實，我明白，那個夜晚，哪怕雪再輕，也會落下來，如同一場愛，哪怕沒有結局，仍然義無反顧地愛上彼此一樣。

其實，我也想過，那個夜晚，如若牽着你的手，一起走過時間的小橋，也許，一不小心就白了頭。

如今，一朵飄落的花兒，卻驚醒了四月的夢，是的，一個關於“四月的紀念”的夢。曾經的故事，還帶着溫度，在詩意裏繁華。月光已把我的影子拉長，我想着你，又一次漫步在記憶裏。

難道每一朵櫻花都認識我嗎？難道每一朵櫻花都是從唐詩宋詞裏走出來的嗎？我搖搖頭，滿腦子的你，一襲旗袍，使得春潮莫名地涌動，然而，夜色已無邊。

望着地上自己斜斜的影子，我突然間想，其實春天可以省略掉很多顏色呢，就像你的詩裏儘管沒有春色無限，但是，我能夠感覺到春天的內部蘊藏着一個個花蕊。

這個時候，我很想喝酒，也想讓月光爬滿酒杯，更願在那隻透明的酒杯裏把你還原成我想要的模樣。

想着你，不得不感嘆，我獨自把美好的時光生生地辜負了，也不得不說，像這樣的時刻，當孤獨在心底深處燃燒時，我卻在反覆迴避着記憶，甚至，一不小心就踩疼了一個寂寥的夜晚。

如若把春光關在院子裏，我想，或許會在明天的早晨看到煙雨一樣朦朧的山色吧，或者，所有的記憶會變成露珠一樣晶瑩。但我不知道，開花的紫藤已經繞過了記憶的拐角，甚至爬上了歲月的枝頭。

一聲蛙鳴，穿越唐詩宋詞而去，不經意間，卻抖落了池塘邊的柳絲，抖動的月光拂過我的臉頰，柔柔的，又有一點冷的感覺。

我的眸子裏，瞬間盛滿了春色。月亮，走過那堵馬頭牆的時候，突然缺了一隻角，它傻呵呵地笑着，我也無聲地笑了。

這時候，我想站在月光裏給你寫一封信，想借着月華告訴你一個事實：虛構在空中的愛情，終將煙消雲散。

其實，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我都明白，屬於我的春天，飛快地在我的白髮裏蒼老。

一個人的夜晚，月光灑落了一地，落在地上的櫻花也早已變了顏色，這一刻，我彷彿看見四月的那個夜晚，沒有星星和月亮，兩隻蝴蝶，卻在你的肩頭翩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