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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盛開的日子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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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無邊無際,菜花就那麼毫無遮掩地開,黃的燦爛,黃的耀眼,麥苗反而成了點綴。一個又一個村莊被黃黃綠綠包圍,我擁春而坐,滿懷陽光,這樣的時刻,時光似乎都散發着清香。

菜花盛開的日子裏散文

故鄉很偏僻,一條蜿蜒起伏的河流圍繞着,長年流動不息。菜花長在河邊,一窪又一窪,黃得不忍直視。菜花盛開的日子裏,父親最忙,他從土坯老屋牽出那頭黃牛,抗出犁耙去犁春地。春地夾在一塊塊菜花和麥地之間,土地上有黃、有綠、有黑,三種色彩涇渭分明。

父親很有力氣,他的聲音特別響亮,吆喝老牛從地頭一邊到另外一邊都能聽到。犁春地對父親和老牛來說,都是相對輕鬆的活計。年內已經犁過一遍的土地,經過冬天的霜凍,明顯鬆軟了許多,父親趕着牛,牛踩着帶墒的土地,很是愜意。

天空是瓦藍色的,像是被清洗過一般。從丹江河裏倒映出來,那白色的雲,似乎觸手可摸。很多和父親一樣犁地的鄉親,他們隔着地塊大聲說話,興趣高的還會停下來,讓牛自顧自地站着,幾個人湊成堆,掏出香菸,一人發一根,一根火柴點着,幾個人頭對着頭就着一根火柴把煙燃着。那些菸圈,飄飄悠悠地隨着他們的鼻尖冒出來,而後冉冉升空。

他們互相商量,春地該種啥苗,最好不能重茬,那樣土地少了養分。能結鄰種植更好,這樣無論是鋤草,還是收秋,都有說話的人。故鄉的人愛熱鬧,哪怕是鋤地也不願意一個人寂寞着。

挨着河邊的村子啥都缺,就是不缺土地。頭一年秋天漲的河水,經過一冬一春的退消,已經遠離了村子。那些裸露出來的土地,我們稱之爲“河地。”大片的河地如同盤旋仰臥的巨龍。

父親很少去犁河地,他說家裏的地夠種了,生活還算好過,那些地讓村裏人去犁吧,有了那些不用交公糧的土地,鄉親的門的日子會好過些。母親說父親覺悟高。父親說村幹部就要爲羣衆多考慮。

那些年,春暖花開時,父親最忙,他放下手中的犁鏵,就要匆匆趕去村部,爲了給鄉親們爭取水淹地補貼。

菜花盛開的日子裏,也是故鄉最難熬的日子。如今覺得特別美麗的季節,那時候被稱之爲“黃春上”、“青黃不接”。野菜是過日子的必須品,有了長在地頭、河坡上的野菜,故鄉稍微豐滿些。

不管日子怎麼樣,春天總是極其熱鬧的,特別是養蜂爺爺的蜂兒,一大羣一大羣,跟開會似的湊成團,嗡來嗡去,讓貧瘠的土地生動了許多。幾十箱蜂箱一字排開,一拉溜好長。河邊的白楊樹林子裏,養蜂的爺爺就着幾棵樹,搭一間很小的窩棚。別看窩棚很小,鍋碗瓢盆啥都有。村裏人說讓他回村吃飯,哪家都不缺他一碗。他笑着說那些蜂不能離人,正採蜜呢,得抓緊。

我經常看到他帶着很大的黑色紗網帽,遮擋得看不見腦袋。彎着腰忙,忙着,忙着,那腰便彎成了一張弓。一年又一年,當我吃着甜得膩人的蜂蜜時,總會想起那腰,彎得似乎能頂着天。

不知道哪裏來的鸕鶿,好幾十只,沿着菜花長長的堤,一搖一晃朝河邊走去,在主人長長的竹竿下,一個個撲棱着翅膀跳下河,肥碩的身子扎進深藍色的.河水中,蕩起一圈圈漣漪。那些鸕鶿只要一下下功夫,便一隻嘴裏咬着一條亂撲騰的小魚探出水面。

主人揪起它們的脖子,強行把那條小魚拿出來,扔進桶裏。鸕鶿不甘心的看一眼,垂涎欲滴的又一次跳下河水,這樣的次數不斷重複,於是,那桶裏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魚,日子在那些桶裏,上了顏色。

菜花開得沸騰的日子裏,我把一本又一本書放在挖野菜的籃子裏。抽出一些閒暇的功夫,趴在青草茵茵的河堤上,翻一頁,再翻一頁,那些頁面裏,似乎藏着一世的光亮,讓身畔的青草變得各位美麗。

我的夢想,在一頁一頁的書稿中漸漸飽滿,在柔軟的心裏,長出一份輕盈的童話,慢慢延伸成一份沉甸甸的希望,最後和開花的草一樣,在故鄉的土地上,結出一份厚重的果實

很多年前,我沿着故鄉的河地,菜花地,拔起一棵棵野菜,喝着清涼的河水,一路走來,在磕磕袢袢,跌跌撞撞中慢慢學會堅強,在生活的起起落落中學會安然,在父母親和鄉親們鼓勵的眼神中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