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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聲依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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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不知道是大腦中生活氣味積蓄地太濃郁了,還是因爲有其他的什麼原因,我經常做些少年時期的夢。很是想寫點啥來沖淡一下自己的大腦。然而,當鋪開稿紙提起筆時,卻又不知道寫啥爲好了,不得不從新放下手中的筆……

蟬聲依舊散文

我生活在一個小小的礦區,屬於黃土高原的一部分。每年的盛夏,白天氣溫高達三十五度以上,幾乎天天如此,天空在下火。一條一里長的馬路,中午時分沒有幾個移動的人。不知誰家的狗,張着大口,叼着長長的舌頭躲在道旁一棵楊樹下喘着粗氣。沒有一絲風兒,樹葉像是凝固了,如同一幅畫,紋絲不動。白楊樹也失去了往日暴風雨般的掌聲,這無聲的景象給炎熱的午後又增添了幾分酷熱。

我的眼睛呆呆地注視着這景象,一時間竟忘卻了用耳朵去聽藏在樹葉下知了那高聲的疾呼和吶喊了。噢---這不正是連日來我做的兒時夢嗎?

我是在華北平原外婆家長大的。我總覺得那兒比黃土高原的夏季炎熱的多。盛夏的季節,鄉村裏大都沒有什麼活計可做,即便有也是一些簡單的細碎活。老人們手中拿着扇子在房間里納涼,院子裏是沒有人的。於是,整個村子的樹上樹下、河塘,滿成了我們這些不知道啥叫熱的“小土匪”(外婆語)的天下了。此刻正是放暑假的時候。我不喜歡蟈蟈,因爲它咬過我的手,所以不去田野或田野邊的草叢;我喜歡抓知了(當地人把蟬叫做知了,只因它的叫聲和名字不一致,沒有人把它叫蟬的),上樹是少不了的。外婆不讓我上樹,是怕出意外。於是她就煞費心思爲我製作了一件撲蟬工具---一根長長的竹竿,用紗布縫個網套在竹竿的一端,就成了我的武器;然後便悄悄的循着蟬鳴的放向仔細地搜索過去,一旦看準了蟬棲身的地方,我手中的竹竿便悄悄地舉起,輕輕地向蟬罩去……一會的時間就可以抓到好幾只。這種特殊的捕捉工具是外婆發明的,固然我就是第一個使用者。同伴見我手拿竹竿向蟬靠近時,也都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腳步格外地輕,生怕驚跑了蟬兒。除非我不想玩了,其他夥伴纔可以拿去使用。

蟬的叫聲很大、很尖歷,初聽有點刺耳,慣了也就不覺的了,耳膜像是長了厚厚的趼。

蟬分好多種,凡鳴叫的都是雄蟬。有一種個體很小的蟬,春末就來到了世上;這種蟬人們稱爲春蟬,許是身量小、氣力不足的.緣故,鳴起來聲音不大,遠不如大蟬鳴的高亢有力。大蟬在鳴叫上分兩種,一種在鳴叫的時候聲音會拐彎,另一種不會。前者在樹上鳴叫的時候必須快速捕捉到,否則的話,等它唱完了歌就快速飛向別的地方了,非常非常狡猾。這種蟬渾身有一層白白的粉末,夥伴們給它起名“趙子龍” 。後者通身漆黑,渾身堅硬,如同古代武士身上披的盔甲,它的名字叫“張飛”。“張飛”的叫聲極難聽,好刺耳。所有的蟬腹下都有兩塊骨片,每塊骨片下均有一鳴片,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蟬的雙翼甚美,玻璃般透明,有紋絡,也很薄,稍不精心便會弄破。有一句話叫“薄如蟬翼”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不喜歡捕捉“張飛”。

上面說的都是成年蟬,沒人吃。那些剛從泥土鑽出尚未脫殼的幼蟬,真乃難得的美味。捕捉幼蟬白天是不行的,需得天快黑時纔可以。手中提着燈,在樹底下尋找,幾乎每一棵樹下都可以逮到幾隻。晚上回去後用燒開的佛水一湯,抓把鹽撒上先醃製着,第二天把幼蟬的外殼剝去,靜等鍋裏的油熱了……這都是外婆親手去做的。凡在場的人都可以分到十幾只,味道太好了。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流口水。等吃完了,便一窩蜂地出去了;待玩膩了蟬,就跳進河塘捕魚摸蝦,真有玩不盡的樂處……後來,我不得不離開外婆家。因外婆的祖上成份高,後來她經常被胳膊上帶紅袖標的人拉出去挨批。有一天我早上起來時,發現外婆上吊死了。

外婆發明的捕蟬工具後來送給村子裏的一個孩子。

回想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樂趣,現在看來對蟬兒是多麼的殘酷,絲毫沒有領會到蟬兒下油鍋時的痛苦。只不過當時是想不到這意思的。或許正是因自己無知的緣故,從農村裏走來,脫離那種隨心所欲、不考慮任何後果幼稚的童心。也許是童心天真的披露,只能去回味與追憶那些歲月。

我是一個工人。夏日裏整天忙於工作,很少有時間去回想過去。這兒的蟬也很多,聲音依然婉轉,歌聲優美,但我卻沒有勇氣去捕捉它們。它們是夏天的精靈,爲夏日唱着歌---“知了、知了……”

可憐的蟬兒。

楊樹下納涼的那條狗,此刻也不知道跑到哪了。天空依然在下着火,是想把大地曬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