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山散文

在鄉下，數我家的房子最差，70年代的乾打壘土牆，上面滿是歲月風雨的斑駁。在鄉下，數我家的環境最好，清幽的小山灣，青蔥的小菜地，清澈的小水井。這些自不必說，最誘人的是那片環抱土屋的小竹林!

小竹林只有金竹、斑竹、水竹几種，加起來也不過200杆。鬱鬱蔥蔥，清翠可人。細雨中她輕輕歌唱，微風裏她翩翩起舞，炎炎烈日時她鋪開一層綠波，茫茫雪寒裏她又獨展英姿，把自己打扮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畫。宋代大文豪蘇東坡說過：“寧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我的家四周有竹，自然我的簡單生活也添了許多雅緻。

那些竹是我三十八年前隨意栽的，開始只有三五株，由於忙於教書，也沒有用心管理。誰知那竹子卻年年發筍，長得蓬蓬勃勃，不經意間，就成了今天氣象。

竹子是人們喜歡的愛物。古代文人愛之更甚。除蘇東坡外，還有許多詩文都是以竹子爲題材的。鄭板橋的門前也有竹，他題詩寫道：“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這可以算是文人愛竹的代表之作。還有許多窮秀才，他們也喜歡竹子。祖父的故事告訴我說：古代有一個窮秀才，飽讀詩書，藏書充棟，可惜功名不遂。秀才閒居在家，在大門書寫一聯曰：“門前千棵竹，家藏萬卷書”。縣官踏青發現，怒其秀才狂妄，下令砍光竹子而去。復日縣官再來，發現門上對聯已經換爲：“門前千棵竹短，家中萬卷書長。”縣官更是大怒，下令將竹蔸全部挖光。數日後，縣官再次來，看到門前的.對聯已經換爲：“門前千幹竹短無，家中萬卷書長有”。縣官佩服其文才，除加倍賠賞竹的損失外，還聘請秀才做他的師爺。在下雖然沒有那燙金髮紅的“文憑”，可是也教書40餘年，發表過上千篇散文和詩詞，在偏僻的鄉間，也可算是一個文人。如今雖然兩袖清風，可是門前有茂盛的竹林，也可算一大喜事。

我愛我的竹林，常常在竹林裏遊蕩，聽竹風，賞竹舞，看鳥雀在竹林裏嬉戲飛串。偶然來些靈感，亂寫一些詩詞絕句，以此充實我的生活。我還愛背誦古人的竹詩竹聯：比如“未出土時先有節，已上凌雲更虛心”，“千磨萬計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我愛這些詩句，是因爲他真切的讚頌了竹的美德和不起不撓的精神。

蘇東坡的道德文章爲世人稱道，也許是“居有竹”的時時啓迪;鄭板橋當縣令十年的政績卓著，則肯定是“臥聽蕭蕭竹”，纔有“一枝一葉總關情”的亮節。那個窮秀才在縣令赫赫威壓之下，保持錚錚傲骨，我想也一定是與“門前有竹”的日益薰陶分不開。

我的門前有竹，是我人生的幸運，何況我至今還沒有付出“食無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