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訪和田河散文隨筆

和田河，一條古老滄桑的河，一條流經歲月的河，一條流淌希望的河。這是一條我非常慕名的河，因爲它是一條英雄的河勇敢的河，面對浩瀚的塔克拉瑪干大漠，它以一種坦然無畏的精神，把自己融入這片萬古的荒原，與大漠並肩擎起這片天空的蔚藍，撐起這片大地生命的燦爛，綠色的輝煌。

舉世聞名的塔里木河是由阿克蘇河、喀什河、葉爾羌河、和田河等河流匯集而成。近年來，葉爾羌河幾乎乾涸，在農一師十六團的三河匯流處，葉爾羌河已成爲一個小河溝。而和田河依然水流充足，是塔里木河上游最主要的一條注入河。

和田河在塔里木盆地南部，是崑崙山北坡最大河流，舊稱和闐河。和田河發源於崑崙山和喀喇崑崙山，北流入塔里木盆地，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匯入塔里木河。喀拉玉龍河發源於崑崙山，喀拉喀什河發源於喀喇崑崙山北，兩河的源頭都由高山降水和高山冰雪融水補給。

在汛期來臨時，和田河河水量非常大，常常越出河堤在沙漠中形成無數溪流。其實，和田河的河道是沒有經過人工設計的，是多年來河水流淌自然形成的。也就無從提及河堤這一說。每到汛期和田河就像一匹巨型的猛獸，張牙舞爪來勢洶洶地奔騰而去。在茫茫的大漠之中，它又像一股蜿蜒的小溪，頑皮地穿梭在大漠腹地。因爲高低不平的沙丘沙包之間穿行，使河水不得不分離奔向不同的方向，它們抒寫着各自不同的生命之歌，在大漠中留下許多大小不一的海子（湖泊），爲棲生在大漠裏的野生動物，提供賴以生存的水源。

和田河，是一條從南至北貫穿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時令河。春天和夏季從崑崙山和喀喇崑崙山上，融化的雪山洪水彙集在河道里奔涌向前，一直流入阿克蘇注入塔里木河。因爲沙漠乾旱，水份的蒸發量大，再加上沙漠的滲透力強。到秋天的時候，河道就基本上乾涸了。古時的商隊駝隊爲了節省時間，在這期間就選擇走和田河河道這條捷徑，順着乾涸的河道就可以到達和田。和田原是古代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曾經非常繁華，過往的商隊駝隊很多，也使這個地處邊陲小鎮日漸繁榮，日益人聲鼎沸車馬喧囂的重鎮。經歷數百年數千年的薰陶和反反覆覆的錘鍊，和田也在一天天地成熟，以至成爲一座現代繁華的都市。

當我們懷着無限期待的心情，踏着初晨的陽光，踏着曲折的沙漠小路，驅車來到和田河岸邊。望着湍急渾濁的河水，急衝衝地流向遠方的樣子，我一下子就醉倒在它的波光之中，我的心突然劇烈跳動不止，喉頭也感發燙，好似有千言萬語的傾述。然後，又慢慢地平靜下來，望着浩浩蕩蕩奔流而去的和田河，它就像帶着很急切的任務，一刻也不想停留地走得那樣匆忙那樣急切。

好大的水，一望無際的水，奔流不息的水，在這片亙古的荒原上，這片荒無人煙的大漠中，我看到浩淼的大水流過荒涼的雄壯，我看到和田河最精彩最光鮮的一面。此時的和田河，寬闊的水面一眼望不到對岸，只能隱隱約約地望到對岸的胡楊。那顆被沙漠困擾糾結的心，忽然開朗起來暢快起來；被大漠酷暑折磨得蔫頭耷腦鬱悶的心情，也得到少許的慰藉與安寧。儲玉說：留個影吧，也算沒白來一趟和田河。

劉建江老師架好相機，調好自動快門，一張背依和田河的照片就完成了。一張照片也許記述的只是一個瞬間，然而它卻包含着我們對生活的熱愛，對未來最美好的期盼，也寄託着我們對和田河最美好的祝願。

聽開車的維吾爾駕駛員肉孜說，現在正是和田河的夏汛期，又趕上了塔里木河流域向下遊輸送水，今年的水量也就比往年大得多了。

看着一路狂奔的和田河，我想說，親愛的，你快快地走吧，不要讓那些掙扎的生命等得太久了，不要讓綠色的枝葉在期待中死去，不要讓沙漠化一天天地擴大。多一棵生命的守候，就多一份希望的燃燒；多一片綠葉的掩映，就多一點信心的堅持；少一粒沙土的飛揚，就多一片潔淨的藍天和大地。

再訪和田河

和田河，雖然你沒有塔里木河那麼聞名遐邇，可你卻是和田人民的母親河，養育了這一方樸實無華的人民，使和田這片廣袤的土地充滿無限生機，充滿未來充滿希望；和田河，雖然你沒有長江黃河那麼氣勢恢宏一瀉千里的豪邁，可你卻擁有最堅硬的骨頭、最堅定的信念，你以一種堅忍不拔的執着和樂觀向上的性格，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漠的荒涼，滋長着一棵棵綠色的驕傲，呵護一片片綠洲的成長；你以一種孜孜以求不放棄不動搖的精神，追求着一生永恆的平凡，構築一生不變的'理想。躺下身軀化作一條河流，築起一道道綠色的籬笆，阻擋大漠風沙瘋狂的撲擊；點燃一片片綠洲的火焰，阻隔荒漠肆意的蔓延。

和田河，我沒有理由不愛你博大無私的胸懷，我沒有理由不愛你一點一滴細膩的情愫。所以，夢裏我常常暢遊在你的懷抱裏，嬉戲在你的心坎上，奔跑在你的額頭上，安詳睡在你的臂彎裏。和田河，至從第一次見過你，我就走火入魔地喜歡上了你愛上了你，不知何時就掉進了你碩大的漩渦裏，無法逃脫你每時每刻入侵和干擾。你讓我想不起日子是怎麼過的，你讓我每一夜都睡不安寧。一閉上眼睛，我就聽到你奔騰的腳步，就看到你急速而去的身影。一睜開眼，我的耳邊就縈繞着你的沙沙細語，我的眼前就會出現一條闊大的水面，流向荒原流向遠方。

我實在按耐不住對和田河的牽掛，再次又來到阿熱勒。離開阿熱勒也只有三五天的工夫，好像什麼都沒變，熟悉的塔克拉瑪干大漠，熟悉的阿熱勒服務區，最讓我感到親切的是服務區的人，他們每個人都笑着跑過來打招呼，每個人都帶來一聲最樸實最可愛的問候。可阿熱勒的氣溫卻遠比三五天前熱多了，剛一下車離開空調就已是滿身的汗了，耀眼的陽光照射在皮膚上，就像針刺一樣刺痛，就像小刀子一般在剮。忍受大漠酷暑的煎熬，只爲再次與和田河零距離接觸。這樣的舉動是否有點兒瘋狂，這樣的思維是否有點兒癡迷不悟。

阿熱勒服務區主任李泉福沒拒絕我的要求，他說：好，稍等一會兒，我忙完了手裏的事，親自開車去。激動得我嘴脣有些顫抖，趕緊說：太感謝李主任了，不敢勞您大駕，只需派個駕駛員就很好了。他很隨便地說：不，在阿熱勒服務區工作幾個月了，還真沒抽出時間走走看看，我也想感受一下和田河的魅力，怎麼會這麼有魔力，讓我們作家同志竟然回去了又再來。

在阿熱勒呆的時間越短越好，因爲這裏沒有什麼好欣賞的，除了一覽無餘的大漠，就是一個接一個沙丘沙包沙嶺沙樑，稀稀拉拉歪歪斜斜的沙漠植物，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時間觀賞。有人說，在阿熱勒兩個小時之內是新鮮好奇，兩個小時之外就是無奈和心煩意亂。其實，我也有同感，只是沒說出來，不想影響他們的情緒。他們爲了工作長期住在這裏，拋開家庭的溫馨和妻兒，在這裏品嚐着孤獨寂寞的滋味，還要從事着繁重體力勞動，嗨！這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

李泉福這個人一到阿熱勒服務區就忙個沒完，我總是抓不到他的影子，剛看他還在這裏，一眨眼就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又從水房或發電房裏鑽了出來。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可又不好意思催他，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終於忙完了。看着李泉福從那邊服務區的院子走過來，對我擺擺手說：沒事了，馬上就走。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抓起隨行的小包就跳上了車。可服務區的事太多了，就像一團千頭萬緒的麻，每一個麻頭都牽着他的心。我生怕再旁生枝節，耽誤我整裝待發迫不及待的行程。

皮卡車順着210省道向西駛去，跑了五六公里，在紅水灘處拐下了路基，踏上一條沙土路。這條沙土路就是通向和田河邊的路，前幾天我走過一次。雖然我這個人出門不怎麼記路，但我還是清楚記得的。

車子在沙土小路上緩慢行地駛着，但我的心早已飛到了和田河岸邊。聽，遠遠縈繞耳邊奔騰湍急的河水流淌聲；看，陽光下波光閃耀闊大無比的的河面。那就是我心馳神往的和田河，那就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車子沒行進多久，突然停下了。就在我深陷幻想世界的時侯，前面的路已被水攔截。雖然我們坐的皮卡車是四輪驅動，可面對被水攔截的沙土路，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敢冒險造次，萬一陷下去就麻煩了。

坐在後排座上的小馬疑惑地說：咦，昨天這兒還沒有水，今天就過不去了？

開車的李泉福說：看樣子和田河上游又來洪峯了，一夜河水就跑到這裏了。

聽到小馬和李泉福的議論，我忽然想起牧羊人的話。我相信牧羊人說的是真的，眼前的景象，不就是那個傳說的翻版嗎！看着遍地的河水，一個個高出水面的沙包沙丘，此時，已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島嶼。雖然看上去有一點小，可我還是喜歡叫它們島嶼。我相信，阿熱勒這個名字一定是有根據的，也是名副其實的。

李泉福把車倒了回去，又另選了一條路徑。這條只有兩道新鮮車轍的路，再次點燃我心中的希望之火，他讓我在失望中看到了一點點希望，讓我在失落中再次亢奮起來。可我卻不知道着星點的希望，會持續多久。車子緩慢地順着新鮮的車轍向前走着，皮卡車就像一隻小小的甲殼蟲，在沙丘上緩慢地爬行。希望之火剛剛燃起，前面赫然出現一個大沙丘擋住了去路，新鮮的車轍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也隨之跌入谷底。怎麼回的阿熱勒服務區，我已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