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現的散文隨筆

我家電話沒來電顯示，虧得我聽力極佳，熟識的人，只要幾個字，甚至一個喂、啊之類的單音節，就能辨出對方是誰。

這個電話有些怪，足足三秒鐘之後纔有聲音，是哭泣。

我索性不再作聲，等人家哭完了再說。

終於聽到了兩個鼻音很重的.字：好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聽出了她是誰，只是沒明說。朋友與我通話，彼此一般都不稱呼對方，心照不宣地說事就行。

怎麼了又？我問。

也沒怎麼，她吸了下鼻子說，就覺得不舒服，心裏。

我以爲又與她那口子弄彆扭了，這是常有的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我不是清官，所以只負責聽人家訴說。

沒想到，她竟然狠狠地罵了句死丫頭，然後又抽泣了起來。

她那個死丫頭我見過，亭亭玉立聰明可人的一個，剛考上高中。中考結束後，母女倆一起來看過我。向來挺乖的女孩，不知道怎麼就惹得媽媽如此傷心。

想想這應該不是什麼家庭敏感問題，我也便隨口問了句，死丫頭怎麼你了？

你是不知道，還不到15歲的人，她，她居然談朋友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笑什麼？幸災樂禍的！我都急死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我，叫我怎麼活！

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又偷看日記了。我知道這個做媽媽的有這個嗜好。

纔不是呢，是人家告訴我的。

哦。我應了一聲，沒有表態，等着她說下去。

不是考試結束了嗎，死丫頭吃得空，天天往外頭跑。單位里老林下午告訴我，他在街上碰見我女兒了，就跟一個男生，老林認識是他，叫什麼馬超。

原來就這麼回事啊。我不由得又笑了。

你還笑！你看，這會兒都七點多了，還沒回家，不知野哪去了。一定是同那小子……

剛說到這裏，我聽見電話裏另外有個聲音，我想，肯定是她女兒回來了。

她果真很快掛了電話。正想翻翻她的歷史舊賬，來不及了。

過了個把小時，她又來了電話，口氣已然恢復原先風格，明亮，甚至帶點潑辣。

在自己房間。沒待我問，她主動說，看來我們冤枉好人了。

別把我扯進去，沒有我們，就你一個人在冤枉人家。

原來，剛纔她女兒是與一位女同學回家的，後者似乎哭過，女兒叫了聲媽之後，就拉着同學躲進了自己房間。做媽媽的好奇，躡手躡腳過去偷聽，這才明白，原來是那個女孩跟馬超鬧翻了，女兒在勸她。

我又禁不住又笑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沒笑什麼，呵呵，我剛纔以爲昨日重現了。N年以前，有人宣稱自己從幼兒園開始就跟誰誰好上了，直到高中畢業……

那邊突然沉默了。

我有些後悔，正欲想一句什麼來扯開話題，卻聽得她嘆息似地說，昨日重現，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