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衣服散文

晨曦裏，陽光慢悠悠的上來，帶着春天的氣息。這氣息，不知爲何讓人充滿了希望。我站在寢室門口，斜倚着門框，還沒來得及升到中天的太陽正好照向了我。對面是晾曬的衣服，掛在了曾經用來遮風擋雨的鋼架上。鋼架上曾經搭着薄膜，薄膜早已被風吹掉，空空如也。下面是簡易的繩子，理所當然被我當作了晾衣繩。

風大的時候，衣服就跟着風開始擺動，雖然沒有安全感，但這無疑加速了風乾的過程。洗衣服並不是一件讓人很愉快的過程，但到了這會兒，我很滿意這樣的結果。衣服被晾乾或者被曬乾，就像一個過去被漂洗，新的容貌，湛湛而現。被一同洗滌的還有一雙鞋，它則更加鮮明的在牆體上被光輝沐浴着。那是我一貫喜歡的運動鞋，極其符合我的個性，適合我的追求。鞋的顏色是我鍾愛的藍色，透露着我的心思。一個人要去哪裏，看他穿的鞋就知道了，這是《阿甘正傳》裏說的，好像我也是那個帶些癡傻的人。

故鄉是一個多雨潮溼的地方，沒有這樣一個樓頂，可以讓我孤獨的曬太陽。有時候，我會覺得孤獨的滋味很美，天氣那麼好，孤獨和好天氣簡直就像伯牙和子期一樣。我的微笑雖然不明顯，但我知道它一直在我臉上。把自己收拾得整潔一點，如果可以充滿青春氣息，我是不會拒絕的。因此在這個春天來臨的時候，我已經在期待夏天了，那可以讓我穿得很少卻很自在，同時還可以把紅的綠的，清新的張揚的都穿出來。好像記憶裏的青春都在夏天，我總喜歡捏住青春的尾巴，不放手。

去年，其實才過去幾天而已，冬天的時候爲了擋風，我在沒有窗簾布的玻璃窗上遮上了一層報紙。之後的日子，看窗就成了看報紙。密封得不嚴實的窗，老是在晚上風大的時候，吹得報紙時時作響。那味道，常常給人破落飄零之感。我不得不加厚了衣服，深居簡出，直到今天的到來，我可以痛快的撕掉它們，把明媚的太陽，放進來。我先撕掉了一小塊，其他的本想保留，用於隱私的遮擋。可我覺得還不過癮，乾脆一點不留，全然撕掉——放更多的'陽光進來，放更純的春風進來。

早起跑步，並不像心靈雞湯裏說得那麼美，至少在這個乍暖還寒的季節，早晨的風和被窩裏的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下立判，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我只能說，我是笨的，但同時也換來了更多的晨光相伴。在某個路途的轉角，我漸漸聞到了桂花香，那是四季桂在應節。枝頭上有鳥聲和鳥影，行道上有還未褪去冬容的垂柳，仔細一看，芽已經出來了。迎春花的芽則是蹦出來的，趕得急的已經開出了黃色的花。我總是來不及去尋春，春就已經落落於眼前。

天亮得越來越早，而我更喜歡躲在忽明忽暗的黎明裏跑步，那樣可以讓我孤獨的跑。一個人在大亮的時候跑，總有作秀的感覺，而這樣的行爲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不應該有評價和觀衆。身體在動，頭腦也在動，那半個小時裏，我可以想一切所想，甚至憑藉全身的活絡，讓我想明白更多日常不能想明白的事。沒了干擾的想，即便是想些無趣的事，亦能得出最明智的道理。

聽過一種說法，讀書與跑步缺一不可，一個是身體的靈活，一個頭腦的靈活，相輔相成。在我看來，生活裏除了這兩者，音樂怎麼可以缺乏呢。但聽着音樂跑步，我覺得那是愚蠢的，這模糊了兩者，也損害了兩者。當生活的話語失去了意義，只有增加旋律才能讓簡單的生活增添悠然的趣味。

在這樣的上午，曬着太陽，聽聽音樂，總是美的。音樂總是容易觸動神經，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某一種思潮裏，那是屬於愛和詩歌的。現實輕易就被忽略，我喜歡這種暫時的遠離。

在風和陽光的作用裏，衣服和鞋子很輕易的幹了，那青楚的表情，彷彿在望着陽光微笑。摸上去，還帶着陽光的餘溫。我真希望時光留在這一刻，生命停滯於這一刻，雖然還有更美的春，但我不願看到太陽落山，不願看到黑夜瀰漫。

每當看到太陽落山，我總會在心裏升起一種愁緒，而每逢過年，我就忍不住的感嘆。生命如此容易老去，我甚至害怕一步步走向死亡，再也看不到陽光，穿不到陽光曬過的衣服。最美的生命和時光一定是充滿愁緒的，因爲過猶不及，總有潛藏的悲涼等待着；即便最孤寂的生命一定是暗藏歡心的，因爲冬至盡頭，總有枯木逢春，翩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