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悔散文

“老師，雨曦昨天走了，是感冒引起的”。當電話那頭的阿英，告訴我這一消息時，世界即刻變得死一般沉寂，空氣凝滯了，時間停止了，我的思維死去了，唯有木木地淚流。雨曦，我的孩子，你走了，留給我心頭永久的悔！

雨曦，小學以前她不叫這個名，叫撿妹，意思是撿來的女兒。是的，她確實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孩子，是現在的奶奶把她從路邊抱回家的。因爲爸爸是啞巴，年過半百還沒有成家，奶奶就讓雨曦做了啞巴爸爸的女兒，給她起名“撿妹”，上初中時，她覺得“撿妹”這個名字不雅緻，所以，就自己爲自己改名“雨曦”。她說，她雖然身世坎坷，但是，她要像雨後的晨曦那樣清新明亮。

初次接觸雨曦，是在九年級第一學期開學註冊時。下午兩點半，我準時上班。不料，辦公室門口已經站着一位等待繳費的女同學了。矮小的.個子，粗糙的頭髮，蠟黃的臉色，一看就是個營養不良的孩子，那時，我真擔心突然颳起一陣大風，把她捲走了。最顯眼的，莫過於那件有補丁的T恤。我好生驚奇，現在這年頭了，誰還穿補丁的衣服，哪個孩子還願意穿補丁的衣服？那一刻，我敢斷定，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孩子。“老師，你是九（2）班的班主任嗎？”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聽起來是那麼甜美，沒有陌生的羞怯。我微笑着點點頭。辦理好入學手續，我就吩咐她去宿舍整理自己的牀鋪。走到辦公室門口，她突然回頭，“老師，以後我就喊你媽媽了。”那語氣很是堅定。“不行！”我用職業的威嚴拒絕了她。她狡黠地笑了笑，扭轉頭走了。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一定會接受她這初次見面的請求，絕不給今天的自己留下心頭永久的悔。

我是一個熱愛勞動的人，這點大概是傳承了母親的勤勞。在學校旁，我開闢了兩塊菜地，以供我課後舒活筋骨。每天下午放學後，我都要到菜地或拔草或澆水施肥或給小白菜捉蟲撓癢。而雨曦每次都會來幫我。“雨曦，你去跟同學們遊戲，放鬆放鬆吧。”“不行，我不能讓媽媽一個人辛苦，我得幫忙。”“媽媽”這個詞，雨曦又是脫口而出。那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心裏很彆扭，畢竟自己都還是黃花大閨女一個，怎麼一下就跳級做人媽媽了呢？讓人知道還不被笑話死了？堅決不能答應！我在心裏反覆地叮囑自己。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一定會接受這個如同我一樣愛勞動的雨曦喊我一聲“媽媽”的，絕不給今天的自己留下心頭永久的悔！

沒有我的親口應承，雨曦也不敢叫我媽媽，都是很禮貌地稱呼我老師。只是，生活中，她卻像女兒一般照顧着我。天氣涼了，她會私下叮囑我要多穿件衣服；風乾物燥時，她會從家裏帶些潤肺的涼草給我煲水喝；每每奶奶做了好吃的，她都會給我捎一份來。記得那年冬天特冷，她一把奪過我手中搓洗着的衣服，把我趕回宿舍，她一個人在河邊幫我洗了大半桶衣服；記得那次，我因爲站到凳子上往牆上釘釘子，不小心摔落下來，弄傷了腳，從此，她再也不讓我幹那些我個子夠不着的活。記得那天晚修，我因爲忘記帶雨傘，從教室淋雨到宿舍，從此，她就備好一把傘，放在教室的課桌裏……如果知道有今天，我又怎捨得不接受她的一聲“媽媽”的請求，那又怎會有我今天心頭永久的悔？

雨曦，我的孩子，你走了，留給了我永久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