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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上,沙河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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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永遠銘記心中的一條小河,他曾渢渢泠泠地流淌過我少年時代的歡樂和羞澀。

筵席上,沙河下散文

記得那還是在家五十年代未一個盛夏之季,這個季節的天氣十分炎熱。故我和一小幫都沒上學的七八歲的小夥伴兒們{那時上學都較晚},老願意上河溝裏玩水去。只要天氣一熱,我們就往河裏鑽。記得有一天陽光璀璨,赤日炎炎,我的夥伴朗鐵柱、關小三{乳名},他們都來上我家叫我洗澡去,我就揹着母親欣然地跟着走了。大約九點多鐘,我們就急三火四地向河溝走去,到了地方後索性把衣服脫個精光,宛如也脫走了疲憊和煩惱。隨之噼哩撲騰就跳進了河裏(水深才一米左右)。

當時的河裏已經有五六個小孩在洗澡了,玩得是那樣趣味盎然。然而,我們也不示弱,我們一會兒打漂揚,一會兒扎猛子,一會兒站在河岸上,脊背朝着河面,手捏着鼻子,眼睛一閉,身子往後一仰,“啪”地一聲摔在了水面上。哎喲!摔得那個後背那個疼喲(這叫摔大餅子)。玩了一陣子我們覺得有點兒累了,肚子也有點兒餓了,我們就坐在河岸上稍加休息一會兒。這當兒,我就下意識地向四周望了望,一下子看到了,距這個河溝子不算遠的地方有幾戶人家,正在煙氣氤氳繚繞,不時地傳來了噼哩啪啦的放炮聲,而後又隨着柔和的季風,嫋嫋飄來了吹喇叭的聲音。斯時,我心想,可能有哪個人家在辦喜事兒吧?於是我靈機一動,就來了精神頭了。

這時,我把他們幾個叫到我跟前兒,說明了我的意圖。當時把他們幾個樂得連蹦帶跳的,恍若,跳來了美好和希冀。接着我就領着他們仨,向辦喜事兒那家走去。到了跟前兒一看,正好人家在院子裏用苫布搭就的大蓬裏,放弟一撥筵席,人客已基坐滿了,於是我們四個分四個桌子坐了下來(因爲沒寫禮)。俄頃,就有人陸續端菜上酒了。又過了一會兒,就聽勞頭忙的站在大蓬中央,打掃一下他的嗓子,爾後就用他那洪亮的嗓子大聲喊到;“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好友,現在我宣佈開席!希望大家吃好喝好。”接着又說了很多的客套話記不清楚了。還沒等勞頭忙的`說完呢,我們就迫不及待的造上了。當時我們也不管他是否招待孃家客的,反正吃飽肚子纔是我們的目的。

當我們吃飽了肚子,誰也不想回家,意猶未盡地又去洗澡去了。這回我們是摔大餅子比賽,看誰在水裏憋的時間長。當玩了一陣子之後,我們感覺肚子裏又有點兒空了,我就又張揚着去放席那家,再好好吃點兒什麼,過過饞癮(那時放席都兩三優)。於是我又作了飯前動員:“我說這回去咱們要少吃飯,要什麼解饞吃什麼(那年代只有八有月十五和春節才能見點兒葷腥)。說實在的平時看見誰家吃點葷腥那真是饞哪。

在這時,第二優席快開了,我們就又去了,在入座前,我告訴他們幾個,要分頭往犄角旮旯裏坐,要低點兒頭(怕人家看出來)。嚯,我們剛坐下,就開始上菜了。接着就有人喊開席了。這回兒我們幾個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頭也不擡只悶頭猛吃,而且專門兒往肉上叮,一口飯也不吃(那時的席配菜較多講色澤)。就在我們快吃飽了的時候,有個端盤子的年輕人,發現我們已經吃過一優席了,但還沒等他說什麼,我就吱溜一下子鑽出了飯桌子,到了外邊我一吹口哨,他們幾個也都伺機地跑了出來。他們見到了我都說,這回可真解饞了,可就是用油炸的上面還有點兒白糖的東西沒吃夠,那玩意兒又甜又香(其實就是面炸後拌點兒白糖)。我說那好吧,咱們再吃一回去,他們幾個聽我這一說,又是沉浸在一派喜形於色欣喜若狂之中。

爲了讓我們的肚子快點兒消化,我們這回洗澡採取了虯龍追趕式,蟲豸蠕動式和抓底浮等方法,再就是不停地打水仗。因爲開席的時間還沒到,故我們玩兒累了,就到岸上四仰八叉慵懶地曬一會兒太陽,看看藍天、飛鳥、靉靆的彩雲,再遠眺那逶迤連綿的羣山,乃至盡收眼底的畦畦稻田……

說來,在那個年代,家家都沒有什麼好吃的,肚子裏又沒有油水兒,偶爾吃點兒好的什麼也不當,所以我們在河裏撲騰消化就是快。這期間,我估計又快開席了,我們就立即穿好了衣服,像鬼子進村一樣,不大會兒,就迂迴到了放席的大蓬裏。這回是哪個桌子小孩兒多,我們就往哪坐(那年代隨禮幾乎全家擡)。我們這樣坐,是以免再被人家發現了。因爲我們也沒寫禮帳,純屬是吃香油兒。

就在這時,他們幾個按我事先告訴的,想吃什麼,一定要吃個夠,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那個店了。還要找機會往兜裏揣點兒,回家給咱媽嚐嚐。當筵席剛剛開始不大會兒,我們就用上勁兒了,旁若無人的甩開膀子,把觜塞得都返不過轉兒來。同時,還邊吃邊避開人家饕餮地往兜裏使勁兒揣。可能我們有點兒太過分了,我們剛想往外走,就被另一個細心的人發現了,那個人面帶慍色地把我們好一頓數落。

平心而論,我在家裏外邊兒是個很要面子的孩子,可家中八九口人,家裏有啥好吃的,能吃飽就不錯了,簡直是太困難了。爲了解饞,我也不要我這張小臉和麪子了。結果讓人家這一說,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於是我貓腰麻溜地往外走。就在他們聽到我的口哨的同時,他們幾個也被人家認了出來。即使這樣,他們兜裏也揣得鼓鼓饢塞的,還不顧一切的邊嚼着東西邊往外走。

我一看,我們的夥伴兒都來齊了,我這心哪,纔得到了慰藉,似乎我們打了勝仗一樣。這時我才長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的說:“這回吃得怎麼樣?可算過饞癮了吧!”“再過一年我們也不饞了”。他們幾個得意忘形的齊聲說。

是啊,那個年代,別說吃點兒雞魚蛋肉啥的了,就連細糧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可以說,平時吃的就是玉米麪、高梁米,就連小米都難吃上一頓。每天吃的蔬菜就是蘿蔔、白菜、土豆、大咸菜,翻來覆去的吃。一年到頭能吃上十斤二十斤豆油的那是一大關了。那時每人才供應給一斤大米、三斤白麪,哪像現在的家庭以及孩子們,平時吃的,比我們小時候過年吃的都好。可以說,大米白麪各種副食水果什麼的都吃膩了。然而,他們很是不滿足的。

今非昔比,我和我的夥伴兒們,雖然年齡愈來愈大了,可我們的生活也是越來越好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應該說愜意足矣啦!……然而,每每回想起我們的少年時代,在幾個小時裏,褦襶的,覬覦地,邊吃三頓筵席的事兒,委實讓我覺得頗感羞澀、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