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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清風先生的文集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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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作品是語言的藝術,而中華詩詞則是這藝術中的藝術。寫詩填詞特別講究錘鍊語言,我們的古人已給我們留下了璀璨的瑰寶,也留下了很多的名言,昭示着我們錘鍊語言,再造精華。

讀清風先生的文集有感

清風先生詩文的語言都很精美,我這裏下載的9首無題詩首首都是語言的精粹,反覆品讀這些詩篇,細析他遣詞造句的方式,體悟他打磨一字一句的良苦用心,我的精神得到了昇華,也學到了不少經驗。

他善於駕駛語言,精選謂語動詞。周振甫先生說,“寫詩要講究語言的精練,要提煉語言,對句中的謂語更要用得精當。”。這實在是至理名訓。詩句中的謂語多由動語充當,“悠然見南山”、“綠垂風折筍,紅綻雨肥梅”、“風乍起,吹皺一江春水”等都是耳熟的名例。我們欣喜地看到,清風先生的這幾首詩中也盡多這樣的成功實例。“漢江九曲入心流,白露爲霜浥眼眸。”“入”字常,然而在這裏很傳神,寫出了漢江的氣勢、自己的感受,江水涌入自己的心田,引起詩情的涌動。“浥”,溼也,面前的青霜使我的眼溼了,其實是心溼了,情溼了,將無形的情感變成了有形有色有質有感的實物了。“閒窗花影拂差參”,這個“拂”字寫活了花影。本來是燈照或月下風吹影亂,但“亂”字只可感而不可形,一用這“拂”字,就人格化了,那份欣悅,那縷怡然就透出了。“多情縱惹千般恨,誰又相思不染癡”。“惹”,言行不慎招致麻煩,用此字時,一股悔意已出;而“染”,浸潤也,不可還原也。用在“相思”上,浸在“癡”字中,那就不是煩一下了,而是想不相思也不成了,怨“癡”咒呆也無用了,透出的是無可奈何的惋嘆。還有“萬里風吟黃葉路”、“空落燕泥憐畫樑”(“憐”使動用法,即使人憐,憐即愛也)“清愁忽忽起胸腔”……太多了,留待以後再一一品賞吧。

前人有言,說“詩下雙字極難,須使七言五言之間,除去五字三字外,精神興致全見於兩字,方爲工妙。”這裏所說的兩字就是字的疊用,也叫迭用,如老杜的“無邊落木瀟瀟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用了“瀟瀟”“滾滾”,秋天的落葉聲音、情狀,長江的波濤洶涌就展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心中的起伏,血流的奔涌也現了出來。詩人清風先生深得其奧,在這9首無題詩中,就有5首詩計11字作了重疊。它們是“月初空亭煙嫋嫋,塵凝古道草離離”、“屏前滾滾紅塵事,檻外蕭蕭黃葉秋”、“鴉噪疏林霜淡淡,琴彈遠壑淚鹹鹹”,還有“赤葉紛紛向臉龐,清愁忽忽起胸腔”、“蒹葭采采”、“風惻惻,草萋萋”……這“屏前滾滾紅塵事,檻外蕭蕭黃葉秋”一聯,由於用了疊字,便頗有了杜詩的'味道。“赤葉紛紛向臉龐,清愁忽忽起胸腔”,“紛紛”,言其多而亂也;“忽忽”,狀其急而匆也。詩人因爲用了重疊,則把置身秋境,面對紅葉,感時生悲的清愁很好地表達了出來。如果各去掉這兩字,簡則簡也,而情味盡失也。或換成另兩字,恐怕效果也未必比這重疊更好。這就是上引的“精神興致全見於兩字”的“工妙”。

詩人的語言是精美的,錘鍊打磨是全方位的。爲了表達的需要,詩人有意或無意地打破了語言的一般順序,精造成出一些新巧的詩句,如070124詩中,頸聯“蘸取晶瑩薛箋淚,書成絢爛謝樓章。”如前文析,這兩句都有用了典故,意蘊豐富,這裏不再贅述。單析句序,應是我蘸墨在薛濤箋上寫下閃着晶瑩淚花的詩行,我寫出像當年李太白登宣城謝樓那樣絢麗的華章。這裏將“晶瑩”用作“蘸”的賓語,將形容詞名詞化,又將它修飾後面的“淚”,使之雙兼,又以這“淚”隱現薛濤的悲慘人生,以“晶瑩”閃出她的才華,更寄予也引發人們的同情。後一句也類似,不贅述。律詩之工常在中二聯,細析清風的這幾首律詩,我可以毫不溢美地說,各聯都工,且常中有變,如080215詩中,中二聯爲

芳洲荻老濤飛雪,赤葉紛紛向臉龐。

遠國夢迴身走馬,清愁忽忽起胸腔。

這是破格,但是可以用的。他將兩出句與兩對句分別相對,成扇面對。作用是畫面更加開闊,情的抒發也更加迂迴悠長。記得杜甫詩中有這種安排。另外,在他的對仗中,還有一種全用名詞的巧對,如“浮生殘夢西窗燭,絕世柔情孟女衫”。出句省了“留有”或“尚存”,對句省了“穿着或保存着”動詞謂語。這樣形象更豐而語言更簡約緊湊,如馬致遠“小橋流水人家”那首名曲。我還發現,詩人也沒有拘泥於一味“工對”,有時也略有“破”,寧可成“寬對”而不傷意。如“萬里風吟黃葉路,千江浪涌白蘋灘”。“萬里”對“千江”顯然已不工,然而不論是將“裏”還是將“江”改換,那都難以保意不變了。這就是古人說的不以律傷意,遺憾的是現在死扣“律”的似乎太多了些,以至有時只好寧可傷意而不違律,悲哉!

一砂奧妙細求多,況是璣珠處處羅。

觀賞沉迷猶未透,窮知悉祕待研磨。

在我看來,清風先生的文集是藝術的薈萃,也是玉的寶山。單這幾首無題詩就足以讓人眼花繚亂,欣悅不已。幾天來,我沉迷在對她的觀賞中,考究摩挲,驅動文思,敲打鍵盤,編織我的欣喜。我在文首有言,說“我最終可能找不到玉山的瑰寶,但總會挖到一些奇石的”。現在我可以驕傲地告訴各位,我大有收穫——不只是揀到了很多奇石,而且還找到了瑰寶,更令我自樂的是似乎還發現了打磨玉器的祕訣。當然這只是我個人感覺,絲毫無意於他人以我之見品定先生的大作。

我對先生的詩文還當再讀再研。

2009年2月16日於化谷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