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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散文《寄憶青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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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憶青蘿蔔》

優秀散文《寄憶青蘿蔔》

6歲那年,母親扔下我撒手而去,爲了免受繼母的白眼,父親只好把我送到了鴉鴻橋小澱村的姥姥家。那時候家裏窮,看着可憐巴巴、拖着兩道清鼻涕的我,姥姥一邊掉淚一邊把家裏所有好吃的都翻出來給我吃。冬天裏沒有像樣的水果,可我卻一下就被一種碧綠碧綠的青蘿蔔吸引了。在我記憶裏,老家的蘿蔔都是“北京心裏美”,綠皮紅心。而姥姥家這種裏外全綠的青蘿蔔我還從未吃過。我小心翼翼的抓起一塊放在嘴裏,青蘿蔔和牙齒一接觸就炸開了,清脆!汁水甘甜!飽滿!簡直就是能吃的翡翠!

這就是鴉鴻橋青蘿蔔帶給我最初的印象。從此青蘿蔔成了我饞嘴時唯一想念的對象,我一口氣可以像吃西瓜一樣啃五六塊。外婆經常把蘿蔔切成絲雖然上面只撒上一些細細的白糖和少量的米醋但一咬一口脆,一咬一口甜,吃起來清脆可口,另人食慾大增。以後的日子,青蘿蔔便成了我的美味佳餚。

後來,我在鴉鴻橋上了小學一年級,因爲家裏窮,沒有別的水果可帶,姥姥便在我的書包裏塞上一隻洗的乾乾淨淨的青蘿蔔。我吃青蘿蔔從來都不用刀,細沙土長出來的蘿蔔比大鴨梨都脆。課間,拿出青青的蘿蔔往課桌上輕輕輕一磕,只聽“咔”的一聲,蘿蔔自己就裂開了。於是,在衆多同學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我隨便抓起一塊蘿蔔,喀喀喀的啃起來,那聲音脆的就像兔子在啃夏天的西瓜,別提有多爽快!我還會慷慨的把蘿蔔分給同學吃。冬天的青蘿蔔脆生多汁,甘甜潤喉,這令吃膩了蘋果、香蕉之類水果的同學讚不絕口。

只可惜,這種口齒留香的感覺,至今只能徘徊在夢中了。

俗話說,頭伏蘿蔔二伏菜,鴉鴻橋的青蘿蔔要在每年的八月中旬播種,一畝地可以栽兩千八百多棵蘿蔔秧子,收穫七八千斤的產量,像廖家衚衕、沙溝、邢莊、呂緒莊、西定府村、魏莊子這些沙質土壤的村都有成片成片的栽種。要想把蘿蔔種好就要大量的人畜便糞,只有這些有機肥料才能讓青蘿蔔更加甜脆。那時候的鴉鴻橋是那麼的原生態,遠離了塵囂,遠離了浮躁,田地裏清香清香的空氣很讓人享受。到了十月中下旬就到了青蘿蔔收穫的時候,滿田野到處穿梭着忙碌的鄉親,場面很是壯觀。蘿蔔頂着幾根葉,探出土,青着皮,水靈靈的,一地長勢喜人的蘿蔔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大早,收穫中的人們會雙膝跪在蘿蔔地裏,拔出一個個青色的蘿蔔。這時候的蘿蔔水分足足的,它們的細根與土壤分別時會發出水泡破裂一樣的聲響,四周霧氣趕緊逃向周圍脆嫩的葉子,惹得不知名的飛蟲不滿意的撲棱着翅膀四散開逃。剛收穫的青蘿蔔味道遠沒有“心裏美”的味道要好,那是因爲此時的青蘿蔔體內澱粉的含量太高,吃上去會覺得很辣、很哏。不過不用擔心,時間會慢慢的處理好青蘿蔔的辛辣。有的人會直接在自己地裏挖上蘿蔔窖,一層層的將青蘿蔔碼好。在靜靜的等待中,青蘿蔔的體內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大量的澱粉被轉化爲糖、多肽和其他小分子的物質,到了冬至的時候就變成了人間難得的美味。

如今,隨着鴉鴻橋市場經濟的不斷繁榮,高樓林立,街道寬敞,商業氣息愈發濃厚起來。姥姥家的土地被徵去做了市場,大片的蘿蔔地消失了,讓人不得不扼腕嘆惜。好在鴉鴻橋的青蘿蔔在邢莊和廖家衚衕等地還有大面積的種植,也有像高國興、張衛東這樣的種植能手,玉田農研會還給這青蘿蔔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玉甜脆”。我多麼希望在經濟浪潮的衝擊下,能夠給鴉鴻橋的青蘿蔔留有一席之地,讓我記憶中承載了太多情和愛的青蘿蔔能夠永遠青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