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語老師散文

人生相縫都是緣。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的中學英語老師，後來竟是我今後姐夫的姐姐。而這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開始發生的故事。

小學畢業後，我隨父母調動工作，來到清流縣一個叫賴坊鄉的中學就讀。而這所中學還是建校初期，一切都“百廢待興”。 這時不知從哪裏調來了一位青年女教師，是教英語的。因爲我們的老師多數是本地人，據說她是閩南人，還帶着很重的“閩南腔”。 對我們這些鄉下孩子來說，“閩南”， 簡直是一個太遙遠的地方，我就發揮想象：“。或許是在雲啊霧啊的另一端”，—— 笑！這之前我們是沒有學過英語的，或許是“改革開放” 的原故，學校又從設英語課程，所以很自然有了這位年青的女英語教師。英語老師說不上是很美的那種女人，但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五官端正，屬於是那種人很清楚、乾淨的那種女人，所以同學們並不討厭她，只是她那一口閩南味的“普通話” 有時實在是讓人頭痛。

對於我們多數鄉下孩子來說，並不覺得“英語” 這門工課在所有課程中有多麼重要。當時，課程按排似乎也是按“副科” 項目安排——象體育課一樣，每個星期兩節課。上課了，她第一次走進我們簡陋的教室，用流利的幾句英語做開場白，並翻譯給同學們聽時，確實引起了同學們的好奇和短暫的興起。可是，後來艱難的學習和苦澀的記背，讓我們很快就尚失了對英語的興趣。同學們開始轉向注意她不標準的普通話上來，坐後排的一位高個子同學最早發現她每一句話的背後總愛帶一個“唦！”字。比方說：“同學們——唦”，“ 這個單詞——唦”“ 請翻開課本的第五十五課——唦” 弄得不愛上英語課的同學忙着給她數一節課共講了幾個“唦——”字，並且加入這個行列的同學越來越多，有一節課我幫她數了，一共講了一百零二個“唦——”字，逗得同學們竊笑！事後我們班的英語成績可想而知，但，大部分同學並沒有把它太當回事。

我覺得自己最爲過份的是有一次，有一隻小麻雀從屋檐下掉到了講臺與課桌之間，當時我坐前排，英語課實在聽不下去，而小麻雀“嘰啊——、嘰啊——”地叫個不停，撩的我心旗亂動，乘英語老師轉身書寫之機，一個“虎撲”上去，弄得滿手泥塵【因爲當時的教室還是泥土地，沒有水泥地板】卻沒有抓着，引得同學們一同哄搶着抓麻雀，教室裏亂的象一鍋煮開的粥，男同學爬上竄下地忙着抓麻雀，女同學抿着嘴笑。待老師轉身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大喊，也控制不了場面。當時，我們還覺得很過潁呢，心想：“總算放鬆了一下情緒！”

我跟大姐的感情一向最好。高中畢業參加工作大約是六年後的事情。那時，她也跟着姐夫調動工作已回到了“閩南”。 當時的“閩南” 是一個比較“排外” 的地方，當地人的“地方觀念”比較強。如果，你不會說“閩南話”， 那你是會被當地人當着“外地人” 欺負的，所以姐姐學了一口流利的“閩南話”。 在我家人看來，姐姐離家又遠，又孤獨，是受苦了。所以，我每年都抽空去她那兒玩幾天。

常言道：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姐夫是領導，常出差，那年春節過後，去姐姐家玩，大姐請姐夫的姐姐吃飯。小方桌上一坐定，我羞死了，恨不得桌下的地面上有一條縫，我鑽下去躲起來算了，這種感覺真被我碰上了，真是比死都還難受！兩位還小的外甥女天真地坐在旁邊，大姐又不知情。還好姐夫的姐姐沒有說出什麼讓我難堪的話，桌上的氣氛還不錯，她倆不斷熱情地用“閩南話”交談，偶爾也轉過頭來用普通話向我打探工作生活的'情況，表情自然寬容，彷彿我們初次見面，讓我寬心多了。出門時還盛情邀請我去她家玩。事後，我羞愧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必竟是初入世事，不解事理，亂想：“難道她忘了我是她的學生？難道她忘了我的無知和頑皮？難道她不會爲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親戚而感到丟人。？”總之，想的都是愧疚的問題。做爲一個學生對老師的負罪感全部顯露無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當時，我還追悔地想。隨着年齡的不斷增長，明白，這裏面有寬容與愛在裏面，還有長者的風範在裏面。

這以後不久，我就結婚了，隨着小家庭事務的日漸增多，我去大姐家的次數逐年減少，這種愧疚就慢慢被淡忘了，因爲再沒有見到姐夫的姐姐了。可時光飛電，一晃二十年的光陰，到了大外甥女出嫁的日子。舉家來到廈門這座海濱城市，親朋集聚，當一個略顯陌生但又熟悉的身影熱情地走到我的身邊，向姐夫問：“這就是古風吧？。女兒都這麼大了？！”我一種羞爲人父的羞愧感由然而生，這就是我的英語老師！是我想見又害怕見到的英語老師。人總是愛面子的，當老師隔着桌子向我舉起熱情的酒杯，我還笑臉相迎，舉杯共飲，自己心裏卻在罵自已：“羞死了，也不覺得臉皮厚！”

歲月總是不撓人的，都說世上新人趕舊人，轉眼我也到了不惑之年，大外甥女的女兒也兩歲了，舅公也當上了。又到了小外娚女出嫁的日子，宴席上師生再次見面，只見老師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幾許，略顯老態的型象讓我讀出了歲月的樂章，我明白不應該再羞愧了，應該勇敢地面對現實，過去的日子不可能再重來一遍，只有現在做好了，纔是正確，當老師再次向我舉起熱情的酒杯，我終於擡起了低垂了近三十年的頭，對老師說：“老師，有機會到我家玩。”老師說：“好，好。”我一口將酒喝下。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新的生活將墩實而美麗！我將珍視每一天，珍貴每一份擦肩而過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