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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浣紗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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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女子,端盆洗衣稱之爲浣紗。說到浣紗,自然想起春秋越國那一位絕代美人——西施,那可是與王昭君、貂蟬、楊玉環並稱爲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素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之說。據說這美人在河邊浣紗,清澈之河水映照得美人俊俏的身影,魚兒見得如此美貌,飽了眼福,忘了游水,沉入河底,即是“沉魚”之出處。古時女子的西施,端着一隻盆,去河邊浣紗,應不是什麼富家小姐。布衣出身,又有如此美貌,實屬難得。這美人,當屬今日浙江諸暨人,可歸之於紹興越鄉,本人與這美人算是同鄉,佔些光,亦可體面許多。現代人說浣紗,恐被人笑話,或是沒人能懂,說“洗衣”來得直接。

小溪浣紗女散文

機關工作總是少了些情調,每日裏笑臉待人,不惹事,就是太平無事,拿着那一份人頭工資亦是安心。

雙休日是要好好安排的。這些年,總是喜歡去鄉下的丈母孃家,在世人面前得了個好女婿的美譽,還可以看看田園風光,吹吹純淨涼風,一舉兩得之事。那是個小山村,小得有些可愛,前靠海,後靠山,五十來戶人家,百把人口,打個麻將常常是“三缺一”的。來到此地,可謂是讓人心靜。水是清的,地是綠的,風是涼的,人是樸素的,好像還是先前那樣子。當然也有變的,草房變成了樓房,曬穀場變成了停車場,房前屋後的土地也變了樣,花香四季,果滿枝頭。看到有些土地仍在耕種,卻不是爲了養家餬口,而是農戶們的一種生活方式,慢悠悠的,好些愜意,這太平盛世,亦無憂慮,樂哈哈的笑聲總是在這小山村裏盪漾。

丈母孃家門前的小溪,原先是亂石堆積,吃的,用的,都在溪裏。與妻戀愛時,有意無意的,或是用盆子端着幾隻碗,或是用籃子提着幾棵菜,或是拿個小水桶,洗碗、洗菜、打水,全在裏面。現在家家用上了自來水,去小溪洗滌已不多見。這些年,小溪換了個樣。兩邊砌起了石坎,那是用小溪裏挖出來的鵝卵石壘成,層層疊疊,很有美感。小溪兩邊用大理石砌成的埠頭,大方又美觀。溪堤上種的楊柳和桃樹,相映成輝。形狀異樣的小花壇,各色花草,四季開放。小溪原先的雜草污泥,蹤影全無,水清見底,小魚,小蝦,自在地遊動着。小溪是安靜的,小溪是自由的,小溪是美麗的。

早些年,來到這個小山村,就會站在溪邊感嘆。一個村子,一條小溪穿村而過,稍作整理,便是美景。眼前的一切,溪邊似同杭州西湖的白堤一樣,一棵楊柳一棵桃,成了現實。每年春暖花開,火紅的桃花,倒掛在溪岸的楊柳,讓人無法相像這是個山村。前些年出去發了小財的人們,在城裏買了房,有了車,日子滋潤,只是現在竟然又想着迴歸。時勢總是變化的,許多時候,人們的思想還是跟不上社會的進步,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不知何時,安靜的小溪變得熱鬧起來,小溪來了一幫浣紗女,卻不是本村子的。開着摩托車的,三輪車的,不過大多是汽車,不乏開着奔馳寶馬的。有夫妻,有母女,也有情侶,那清澈的小溪雖不見西施的蹤影,小溪裏魚兒自個兒戲着水,那些浣紗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的場面,給這個小山村添了不少笑聲,成爲一道風景。西施浣紗終是遠去,只是每當我看到這些浣紗女,彷彿是西施的再現。這裏雖然不見了李白“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場面,但也是值得文人們書寫一筆的。

小溪浣紗女,精神十足,穿着時鮮,中褲的,裙子的,緊身上衣的,鬆式長褲的,濃妝淡抹總相宜,村婦可比西施美。捲起袖子,挽起褲腿,脫下鞋子,整齊上陣。大家光着腳,跳進了過膝深的小溪裏。天氣稍冷時,也有穿着長雨靴的。浣紗婦女,不會急着洗滌,暴露着白淨而有些粗壯的手臂,在小溪裏竄上竄下,你來我往,伴隨着尖叫聲,吵鬧聲,打個水仗,玩個痛快,直到身上溼漉漉的,才一屁股坐在溪邊的石階上,呼呼喘着大氣,稍等平靜些,大家才各自散去做事。泡洗衣液的,打肥皂的,手搓的,腳踩的,棍打的,用搓衣板的,各顯神通。有些夫妻,妻子洗着衣服,做老公的,坐在溪邊看着,顧自吸菸,發些牢騷。有些單個婦女的,碰到大件的,擰不動,總是招呼閒坐着的.大男人幫襯一下,那是笑話不斷,特別是自家老婆,邊笑邊說些風涼話,“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如此等等,聽起來別有味道。那些情侶浣紗人,更有意思了。說是來浣紗,倒不如說是趁機逃出父母眼線,談情說愛來着。這樣幹活兒,恐是沒人會覺得累的。有一次,一對情侶在洗滌被單,姑娘抓着被單的一頭,招呼男友抓着另一頭,再三叮囑男友,要抓緊,不可放手。男友只是順從地答應着,雙手抓得緊緊的。待到快要擰乾時,調皮的女友突然把手中的被單鬆手,小夥驚叫着,慣性讓小夥重重地坐到了水裏,女友卻似勝利者一般,站在那裏捂着嘴,吱吱咯咯地笑,旁邊那些洗衣女更是笑痛了肚子。女友也是心痛男友的,邊笑邊走到男友身邊,又是道歉,又是安慰,那親密勁兒,讓旁邊的那些夫妻着實羨慕了一番。

對小溪的洗衣也是褒貶不一。如今農村大多用上了自來水,那可是名符其實的自來水。在那青山一角,建一水池,裝上水管,送入農戶,不必加工,不必付費,一年四季,清純可口。村民已經很少有人去小溪裏洗衣了,要麼在自家洗滌,要麼直接用洗衣機。

現今的農村已不再是過去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日子,電腦、汽車早已進入農家人的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已經慢慢遠離,城裏人與農家人的概念也越來越模糊,許多小山村已成爲城裏人度假休閒的去處。有些城裏人,會在鄉下租些土地,甚至荒山,種一些蔬菜,或者桃、梨、桔之類的果樹,每當週末,看蜜蜂花間盤旋,蝴蝶成雙戲鬧,用沾滿泥土的手,描一幅田園詩意,有清風,有綠草,有小花,迴歸自然,很是寧靜,在勞作中享受快樂,在快樂中享受生活,這真是我們在找尋的。

當我們的腳步散落,時光在指尖流失,落寂於遙遙的舊年間。開着汽車,放着洗衣機不用,大包小包,來到小溪,不合時宜,很是可笑。卻不見,進入小溪,洗滌已不再是家務,把勞動作爲一種休閒,尋找生活的記憶。

時光的莞爾,掌心的思緒,偶爾會感懷那些老去的故事。小溪浣紗人,已不再是穿着破舊圍裙的勞作人,那些來來又去去的汽車,那些洗滌的衣被,那些浣紗人滿足的笑容,總會讓我常常放下手中書本,打開相機,備好紙筆,站在岸邊,用照片記錄,用文字描繪,跟着這些浣紗人,享受真切的現代生活,清新,健康,富有生機。遇到一些人,感悟一些事,小溪洗滌,並不會有太多的人與西施聯繫在一起。我不至一次地站在岸邊,對小溪裏的人說,你們是現代的西施,你們的美,也會讓西施遜色不少,因爲這是一個時代的美。

欣賞生活,平常日子,盡是充滿溫暖,充滿不忍釋懷的玫瑰花香,隨着時光,在現代的繁華里,享受流年裏的風景,總是美麗,亦是安然,豐盈了時光,詩意了生活,一切都將成爲回憶的故事。這讓我想到王維寫的一首《山居秋暝》,覺得很好:“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