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桑樹的記憶散文

小時候桑椹成熟期一到，我就喜歡結伴鄰居孩子攀桑樹吃桑椹。每次回到家裏，母親見到吃過桑椹的我，滿嘴巴烏黑烏黑的，就立刻舀上一葫蘆瓢冷水，讓我站在院壩邊沿洗嘴巴漱口腔，說要注意保持口腔健康衛生乾淨。

在我家院壩邊沿延伸着一片淺淺的綠草。我每次把吃過桑葚漱口腔吐出來烏黑的水，站在院壩邊沿一口一口吐在綠草上。烏黑的桑葚水順着綠草尖，就自然流進了綠草根部。有時候，天空太陽突然一照射，我眼前一片閃亮，有幾顆綠草被烏黑的桑葚水，似乎污染得失去了綠色，我慌忙把最後一口水吐上了空中。在空中飄飛的水霧好像夾雜着桑葚的種子，落進了院壩邊沿一片綠草中。

第二年春天，一棵幼小的桑苗就從綠草中拔地而起，似乎比綠草生長迅速。雖然桑苗樹幹細小，但身材苗條清純逗人喜愛。那時還是孩童的我，看到幼小的桑苗在綠草中一天天在長高變大。我非常好奇地問母親：“綠草中哪來的桑苗？”母親摸了摸我的肩旁微笑着回答：“吃了桑葚，桑葚的種子留進了你的牙縫。你站在院壩邊沿漱口腔時，桑葚的種子自然就從牙縫中掉進了綠草中，桑苗不是生長出來了嗎？”

幼小的我聽了母親一席話，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浮現在我家院壩邊沿的那一片綠草，我突然感到是那樣的美麗。綠草雖然細小而稀疏，但綠色泛發着光輝，一片光輝彷彿蔓延到了我家門口的一片莊稼地。在綠草周圍分佈生長有兩棵構樹，它們之間距離拉得很長。可是在綠草之間，又分別生長有一棵櫻桃樹和一棵枇杷樹。它們雖然婆娑程度不那麼十分耀眼，但一棵棵都在成長壯大。要不是一羣山鳥圍在枇杷樹櫻桃樹構樹上，嘰嘰喳喳熱鬧不停時，驕傲的我才終於意識到在我家的房前屋後，原來是我童年永遠揮之不去的一片樂園。

不知爲什麼，我的母親每年認真呵護生長在我家院壩邊沿綠草中那棵幼小的桑苗了。後來才明白母親在餵養小蠶時，喜歡在幼小的桑苗上摘上幾片桑葉，用消毒過的剪刀把桑葉剪成碎條狀，覆蓋在小蠶上面，讓小蠶昂起頭顱挺起胸膛幸福地享受着桑葉鮮嫩的甜蜜。從此以後，母親就把這棵慢慢成長變大的幼小桑苗周圍綠草拔去，要給幼小桑苗健康快樂成長營造出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

這棵漸漸步入成年期的幼小桑苗，終於在枝頭枝幹葉片下掛滿了累累果實。這棵幼小桑苗成長爲成年桑樹，它不僅可與周圍構樹枇杷樹櫻桃樹比翼齊飛，而且還不斷地招來孩子攀樹吃桑椹，山鳥飛着吃桑椹，還有從桑樹上落向地面數量不等的那些桑椹，一隻只野狗也前來搶着吞吃。一棵桑樹的茁壯成長，不僅給生活帶來了不少的樂趣，而且同時也昇華了生活中美的無限張力。

母親在這棵桑樹上摘下了不少的桑葉來餵養大蠶的時候，我家養了一條小花狗。小花狗一開始跟着摘桑葉的母親，好幾次來到這棵桑樹下，吃上了落在地面上的.桑椹。小花狗能夠獨自靜悄悄地跑到這棵桑樹下撿吃桑椹了。後來，小花狗來得頻繁了，就躺在這棵桑樹下幸福地睡上一大覺。睡醒的小花狗，就在身後屙起了大便。之後，從小花狗和飛來的山鳥來看，它們在這棵桑樹遺留下的大便顏色堆積中，都出現了不少的桑椹籽粒。不幾天，這些桑葚籽粒就消失得無蹤無影了。

在我初中畢業家裏改良了這棵桑樹，長出來的葉片更寬大了，升高的樹幹更加茁壯了，延伸的枝條空間更加廣闊了。但在這棵被改良的桑樹周圍，從地面土壤中又長出了不少的幼小桑苗。在其中較大的一棵幼小桑苗上，居然長出了幾顆桑葚。這時，站在院壩邊沿上的我，看到這棵幼小桑苗上熟透了的幾顆桑葚，我感到特別好奇趕忙跳下院壩坎。我繞過一棵櫻桃樹和一棵枇杷樹，一走進長了幾顆桑葚的幼小桑苗前，伸手就摘着一顆顆桑葚吃開了。

當我回過頭來，我家那條小花狗已經長成大花狗，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我的背後了，我伸手就輕輕拍了拍大花狗的腦袋。在我一擡頭，忽然看到了在我家院壩邊沿，一棵構樹相距不遠處一排桑樹前，我的母親正在彎着腰，伸出一雙帶繭的大手，不斷地摘去一張張桑葉片裝進揹簍內。這是母親在爲餵養夏蠶而忙碌着。

我一邊看着母親高大的形象，一邊急忙扯開步伐，沿着我家院壩邊沿延伸的一條莊稼路面，向母親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