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來世讓我再做您的女兒散文

——寫在媽媽去世三週年祭日

今天農曆三月初三，是母親去世三週年祭日。早早的，就感覺總有一番別樣滋味上心頭。那是一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壓抑。

早晨5點，我們倆從家裏走，到萬金山看您。他昨天去給你買了烤雞、火腿、魚、蒸肉、還有油炸粉。肉是您喜歡的那種瘦肉，我昨天烀好他今早又給您蒸了一下。他說這樣軟，您吃着不硬。

媽，您也知道他膽小，一個人不敢走夜路，更別說上墓地了。我要自己來——我不想看見他那膽小的戰戰兢兢的樣兒，一看見他那樣我就忍不住想笑。可是他非要來，他說我丈母孃對我，比我親媽對我還好，我一定要給她送她最喜歡吃的東西去。

一路上你沒看他那緊張的樣：兩手把着車把直髮抖，摩托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他不去依山坡走，非貼溝邊溜，車輪底下墊一個石子他就嚇一大跳。我的心啊，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媽你說他這樣嚇人不？他一開始就該聽我的，不如打車來了。現在我又不能說他，一說怕他更緊張了。我只有搖頭笑笑。不過到了目的他表現挺好，搶先的把一應物品他一個人拿了，這會兒也不害怕了。

媽，您的墳前好大一片野草莓喲。嫩嫩的，綠綠的，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我去年撒在您墳頭的蔥，現在都舒開葉子，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哦，這裏又冒出了好多好多玫瑰的枝椏，用不了幾日就會一片繁花。您老愛美，總是把自己的一切打扮得這麼漂亮。媽，我特喜歡您做的玫瑰餡兒餅。白的賽雪的薄餅，中間夾着粉色的玫瑰花瓣，吃起來又香又甜，那是這世上最好的美味。其實我結婚後自己也做過一次，但是就是沒有您做的那麼香甜。

我無論做什麼，都沒有您的十萬分之一好。您還記得您給他做的棉褲吧，雖然現在暖冬誰都不穿那麼厚的棉衣了，可他還捨不得讓我拆，他說您做的棉衣又厚又軟，非常暖和又舒服。他說他這麼大第一次穿那麼暖的衣服。那一刻，我感覺我能有您這麼好的媽媽，是那麼的幸福！媽您還記得吧，我小的時候第一次做棉衣，您就笑我絮的不勻，然後告訴我該怎樣才能把棉花鋪平。那年我十四，是吧，媽？其實我挺笨的。還有那次，您給大外甥繡那個紅石榴肚兜的時候，我趁您不在屋，偷着在其中一顆石榴上繡了幾針，您拿起那個肚兜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了。實際您納的鞋底上，我每次只要一有機會就偷着上去捅鼓幾下，您每次都是看破不說破。然後再納鞋底的時候，您就一邊幹着活一邊好像跟自己說話一樣，說這鞋底該怎樣納才結實。這功夫我就不太傻了，總是一邊看着書一邊細細的聽您說。

您總是心太軟，您總是把別人的'苦看在眼裏，去同情人家幫助人家。您總是記着別人的好挑揀自己的不足。媽你知道嗎，在整理您遺物時三姐都哭了。

她說這老太太，風扇、毛毯、航空被、鴨絨被什麼的我都給她準備的一應俱全的，就知道這老太太仔細，自己不捨得買，結果她都送人了，她說人家沒有這個、沒有那個、看着挺可憐的。她真以爲她閨女是開慈善公司的。

看着您那一本本存摺的時候，我都驚歎，我都奇怪您老人家居然有這麼多存款。這我想都沒想過。三姐說，你看沒，這老媽，大家給她的錢她都沒捨得花。我說，沒辦法，咱媽這輩子就這樣，每一分錢都不捨得浪費。

三姐說，你是不知道啊，咱媽給別人花錢的時候可大方了呢。她住院的時候，鄰居好幾個老太太都來還她錢呢。說是過年時她看人家沒錢買年貨借給人家的。

我說，不對啊，三姐，媽怎麼有閒錢借給別人呢？年前媽給我打電話，說她買兩車玉米秸稈錢還沒給人家。我知道咱媽不願欠別人的，我接了電話就給她匯了兩千塊錢呢。

三姐說，你看看沒，這老太太老了老了還學會撒謊了。一入冬我就怕老媽不捨得花錢買燒火柴，我就給她寄了2千，囑咐她一定要買。後來我還是不放心，特意回來一趟，人家果然沒買，說太貴了。結果我又現去給她買了兩車，她一冬用不了。九妹給她兩千，老七給兩千，老四給兩千，大姐和老六一人給五百，二姐給多少不知道，她還說她沒錢。

呵呵，媽，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您是怕那些錢借給別人，那姐幾個知道了會說你，而我就算知道您這錢幹嘛用了，也絕不會說半個字。因爲我知道，善良是您的本性，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媽，您爲什麼要教育我善待別人，我聽您的話，按您說的去做。我對周圍所有跟您年齡相仿的人好，我就想啊，我這樣老天就會眷顧我的老媽，讓您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可您還是去了。您告訴我一個家要和諧，您說家和萬事興。所以我在他哥騙走我們家錢之後還要給他養大一個兒子。

媽你知道，那時我有多難——公婆老了，要養，有病要治；三個孩子都要上學；他身體又不好，吃東西都吐血，不能幹重活；我們每年還都要替他哥還他在我們名下欠下的債。公公上火，撒手人寰；婆婆嫌我們家窮改嫁了；他生氣喝酒騎摩托把腿卡粉碎性骨折。我要養活三個孩子，揹着他，頂着他哥給我們留下的二十四萬債務！其實那些錢我本可以通過法律程序不去還的，可那樣他哥就會被判刑，因爲他騙的不只是我們一家的錢。媽你知道我想了好幾次我都沒有那麼做。我想他們再不好也是兄弟，我不能因爲錢，就斷送了他們的手足情。我如果做出那麼絕情的事，您會覺得有辱您的尊嚴的，那樣您會很傷心，您不希望您教育出來的孩子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媽啊，我爲了這個家儘早走出困境，我拼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卻無暇顧及您。現在我們都過的衣食無憂舒舒服服了，而您和爸卻在這一坯黃土之下！

媽，一句“對不起”已不能挽回所有了，子欲養而親不待！

媽，我該如何來贖我的罪孽！今生已再沒有機會了……

來世吧，來世再讓我做您的女兒，讓我好好來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