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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故土之美食篇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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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是一處偏僻的水村,儘管偏僻,居然既是兩縣交界,又是兩鎮交界,行政上屬於邊城鎮,卻離茅山比較近,都在方圓十里的範圍之內,所以把茅山與邊城均歸入故鄉當屬自然。偏僻有時候不是壞事,會存留一些別處沒有又不曾被異化的東西,如獨特的山水美景、美食美味。今天我就先回憶一下故鄉獨特的美食吧。

憶故土之美食篇優美散文

  一、茅山的餃兒

當地人一直講茅山的餃兒味道特別好,“好得來打嘴巴子也不肯丟”,這是老家的方言,是對吃食味道好的頂級稱讚。我對茅山餃兒的第一次印象是在十歲之前,距現在已經有快四十年的光景了,不過那脣齒留香的感覺一直記憶猶新。

老家的村子離茅山大概六七裏地,在茅山西南方向,就隔了一條小河。以前我們村子在河北邊也有耕地的,在農業社的時候調整耕地區劃,河北邊的田地就被調到茅山去了,所以茅山也是我們村子的鄰村。

茅山是個集鎮,有大小商店十幾家,一般的日常開銷都能夠在這裏買到,家裏自留地裏的一些產出也可以在這裏找到買主。儘管來這裏趕集買賣的都是不過方圓不過十里左右的人們,但這水鄉道路彎彎曲曲的,除了撐船就是靠走路,還是很費時間的,辦完事後,在街上吃碗餃兒墊墊肚子也是常事。

那次是跟爸爸去的,辦完事後,爸爸帶我到街上的一家小吃店。街道是東西向的,窄窄的,青磚鋪的,也不長。小吃店在街道南面,印象中的門面大概一丈多高點,門面板卸下來了靠在兩邊。房子看上去很老舊,青磚砌就的牆面變得都有點歪斜了,屋面小青瓦蓋頂,屋內擺放了三四張八仙桌,木柱、木樑、木椽子黑乎乎的,連椽子上的汪磚也是黑乎乎的。

桌邊坐了三四個人都在吃着餃兒,爸爸對着兩碗餃兒旁坐着的一位老婆婆說:“包兩碗餃兒來。”

於是,老婆婆馬上忙碌起來。餡老早就調好了,餃兒皮也是現成的。只見老婆婆左手拈起一張餃兒皮,皮是方形的,很薄。皮子攤在手掌上,右手拿筷子搛了一點餡,點在餃兒皮上,然後左手大拇指把餃兒皮往裏一翻,跟其它四個指頭很協調地把餃兒皮捏在了一起,一個餃兒就成了。

一會兒工夫,兩碗餃兒端上來了,湯色醬紅,透着一股農家醬園店土法釀製的醬油的鮮氣,湯麪上浮着一層豬油,香味撲面而來。方方正正的餃兒皮當中由於包裹了肉餡,鼓鼓囊囊的,餃兒就恰似一隻只章魚浮在湯裏,那薄薄的餃皮通透得近似於透明,讓人垂涎欲滴。

爸爸似乎感覺還缺了點什麼,對着跑堂的一聲喊,“加點小胡椒來!”

“好嘞,小胡椒來——”跑堂的一邊從圍兜口袋裏摸出一根竹管,一邊拖着長長的尾音答應着。

竹管被摩挲得油光錚亮,跑堂的把竹管對着碗輕輕地拍了拍,頓時餃兒的香氣更加濃郁了。

餃兒肉餡很多,尤其那湯汁的鮮美從嘴頰直到喉嚨口,真正體會到了那種“打嘴巴也不肯丟下”的感覺。

後來,每次到茅山街上,總要吃上一碗餃兒;再後來,考進了茅山中學,總會找點藉口去嚐嚐一直丟不開的餃兒;最終我考取了大學,離開了這偏僻的水鄉,從此茅山的餃兒就很少吃到了。

  二、邊城的燒餅

邊城的歷史很久遠,在當地一直是一座聞名的古鎮,根據民間傳說應該可以追溯到兩晉後期的十六國,曾經做過喬置郡所的所在地,也就是戰亂年代郡所的臨時安置地。

邊城的得名跟張士誠有關,當年張士誠起兵後要攻打泰州,在此築土爲城,始稱邊城。在邊城周圍隨手一拈都是有關於張士誠的傳說,鮮活得如同發生在昨天一般,比如張士誠與十三個官莊的傳說。

邊城有一處臨河的水巷,青磚鋪就,有點像泰州的稻河古街區,郵局、糧油店、雜貨店都在那裏。聽說那裏曾經是一水陸大碼頭,來自上海無錫等地的貨船不斷地把當地出產的棉花、糧食運過去。

記得就在這水巷旁邊有一家燒餅店,由於市口的緣故,這一家生意特別好。

每天清晨,周圍村莊的人撐着船趕到這熱鬧繁榮的水巷集鎮,賣自己出產的,買上自己需要的,然後急匆趕回去,來不及或者不捨得下館子,就買上些燒餅,撐船趕路的時候,抽空咬上幾口,嘴裏乾巴了,就着船邊掬上一捧清洌的河水。

那段水巷很短,漸漸地就不適應集市的發展了,鎮裏填沒了兩段河道作爲新的街市,靠近水巷的那家燒餅店的生意也就慢慢冷清了。後來我也離開老家開始求學生涯,到邊城街上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這是一家新開的燒餅店,看門面已經不新,應該開了好幾年了,等待買燒餅的人幾乎擠滿了門口,“這生意這麼好呀?”我架不住好奇,擠進去一看,想不到裏面忙着進爐出爐的竟然是我們莊東頭王木匠的女兒,跟我同歲。

如果不是她那跟小學時光沒啥變化的清麗面容,我還真不敢相信是她。爲了慎重起見,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可是北蔣莊東頭王木匠家的?”

她擡頭看了看我,似乎沒有認出我來,“是的,你是……?”

“我是北蔣莊的劉寶山呀,小學我們同一年級的`!”我連忙加上一句。

“劉寶山呀,大學生呀,你不說我真認不出了,快進屋坐一會!”她放下了手中的火鉗,把我引進了店堂,拖了一張板凳讓我坐下,對着正在案板邊忙碌的兩位男人介紹道:“北蔣莊的,小學我們一個班的,他考上大學吃上國家飯了!”

兩位男人一刻也沒放下手中的活計,只是轉頭示意了一下。“這位是我公公。”她又指着那位年長的男人介紹給我,對那位年輕的沒做任何介紹,不過我已經猜到了,肯定是她老公唄,原來她是嫁到燒餅店了。

這時候,門口排隊的人羣似乎有點騷動,一個聲音從人羣裏擠了出來,“不要插隊啊!”

“別插隊,都是莊裏莊外的!”她公公發話了。

原來這燒餅店是她老公家的祖傳生意,開在水巷口的那家就是他家的,五六年前才搬到這裏。這店堂本來是他家老屋臨河的院子,河道填沒成了街道,這裏又變成了臨街的處地。

“原來是祖傳手藝,難怪生意這麼好啊!”我仔細地觀察起了燒餅製作的過程,期望能夠看出一點獨特的訣竅來。

別看她進爐出爐的忙得熱鬧,真正的手藝還是在她男人和公公在案板上面的活計。這燒餅不是簡單的一整塊麪糰,而是一層一層疊上去的,餡有糖汁的豆沙的,還有一種餡料不知道是由什麼做成的,鹹鹹的,面上還要撒上一層星星點點的芝麻,剛出爐,一股獨特的香味便撲鼻而來,讓人垂涎三尺。

以前不識邊城燒餅的美味,那是因爲沒有比較,出外求學加上工作後的出差,走過了一些地方,感覺北方的火燒口感太過堅實,很費嚼勁;南方浙江奉化的千層餅,又太過酥軟,咬一口碎屑掉得滿地;上海老城廂有一種名叫“老虎腳爪”的麪餅,入爐烘烤前應該是在表面塗過一層油的,看上去油光光的,聞起來噴噴香,但入口除了麪粉的滋味外無啥特別的味道;泰州特產黃橋燒餅,打開精緻的包裝,那燒餅就是一團耷拉的麪糰,非但相貌不美,入口更是酸澀,毫無美味可言。

邊城的燒餅,兼收南北之長,酥軟適中,聞着清香怡人,吃着香甜可口,真算得上是最佳美味了。

能夠做出這樣味道的燒餅店,茅山街上也有一家,就在景德禪寺東面的丁字街口,味道與邊城的別無二致,應該是師出同門。

後來我結婚了,老婆是北方人,儘管來自麪食爲主的地方,自從吃過邊城或茅山的燒餅後,也是一直念念不忘,甚至跟燒餅店的老闆娘聊天時提出“爲什麼不在上海開一家燒餅店呢?”

當然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儘管老婆很是失望,我倒是希望老家的燒餅店不要離開故鄉,因爲它也是故鄉美好記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