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的散文:心債

曾經，自以爲看透了人世間的恩恩怨怨，領略了生活的你虞我詐，心海中也就不會有任何的牽掛與悔恨，因此，過去的事，也就快到瞬間即忘。然而，有一個人，有一件事，卻一直如午夜夢魔般困擾着我，糾纏着我。儘管我曾經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地想把她從我的心頭抹去，可是，良心的自責與愧疚一次次讓她縈繞在我的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驅之不散。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件事已經積聚沉澱，成爲我心底裏一塊千年不化的頑石。

那年的暑假，酒摟裏招進了幾個剛放暑假的暑期工，分配到我所在的廚房部從事打荷的工作。由於剛放暑假客人抖增，所以，酒摟用人都是臨陣磨刀未經培訓，直接派上用場。

其實，打荷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只要按菜單把主菜和配菜揀好放在碼兜裏，然後遞給師父炒就可以了，而且配菜都是切好放在臺上的。然而，也許是當時那個女孩心情過於緊張，或許還有別的思想包袱放不下，而沒有掌握好基本的工作要領，指使那樣簡單的工作她都做得很吃力。況且，我也交代了舊同事因爲她們新來催單不要太急，並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和示範給她看，可她還是做不好，一會兒少了配菜，一會兒又加多了好幾樣下去，讓客人退了好幾個菜回來。當我再次從大廳回來，看到廚房的檯面上又多了幾個退回來的菜，並且都是從她手上出來的，我氣極了，走過去，扳起臉孔狠狠的把那些菜拿到她的面前，怒吼着說：“怎麼搞的？怎麼簡單的事，你給我做得亂七八糟！你還想不想在這裏做下去？不想的話，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我這裏不想再要你這樣的豬腦袋。”聲音的尖刻冷漠，讓我自己都感到吃驚和愕然。

旁邊的員工一個個都伸長脖子，大氣都不敢出，望着我，也盯着她。而此刻，茫然失措的她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臉的窘迫與無奈，可憐得像個罪人，交叉着雙手，低着頭，木納的站在那裏，白哲的臉龐頃刻間變成了紅臉的關公，一滴晶瑩的淚珠已從她幽深的眼眸裏悄然滑落，但旋即又被她悄然地檫去。

看到她面前堆在一起的幾個菜，而我卻依然硬邦邦冷冰冰地拋出一句：“還楞着幹嘛，難道要我來做嗎？”

她遲疑了片刻，又緩緩的回到了原處，繼續工作。這時，從她無奈的眼神和晶瑩的淚珠裏，我漸漸感到自己的嚴厲太過分。想着自己現在的今日部長位置也是從新員工做起的，突然間，我不禁從心裏問自己：我今天怎麼啦？難道做了部長就面目全非了，連對工友最起碼的“尊重”兩個字都忘記了嘛？隱隱間，我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安和愧疚。此刻，我真想走上前去，對她真誠地說聲“對不起”，可是，我那高傲的自尊心與所謂的面子卻一直拖住我的腳步，壓住了我那句想要說的話。

那天晚上我躺在牀上，我輾轉難眠，一次次在心底催促自己，叮囑自己：明天一定要記住向那新來的女孩道歉，請求她的`寬恕和諒解。

可是，命運總是捉弄人。第二天上班，我仔細搜尋，都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此刻，我的心更加不安起來，於是我問昨天跟她一起進來的那幾個女孩，問她去那裏了，怎麼沒有來上班，聽到的卻是一句讓我很慚愧內疚的話：“昨夜，她哭了一個晚上，早晨她就背起包走了，具體去那裏我們也不知道”。

我當時懵了，一股莫大的失望涌上心頭，這時，我纔想起連她的名字我都不曉得。

所有的一切，正如她悄悄地來，無聲地去。或許這個酒摟對她來說只是她人生路上匆忙經過的一個驛站，儘管她未曾給酒摟留下什麼，但是她卻在我心裏讓我揹負了一筆無法償還的心債。

晚上，望着茫茫天際裏互相輝映的星星時，我不禁一次次暗問：人與人之間爲什麼不可以像星星那樣和睦相處，和諧共存？爲什麼不可以在理智的基礎上多幾分寬容和理解呢？

我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在心裏記恨我，或許，她的大度早已經將這次所受的委屈當成了過眼雲煙，忘得一乾二淨，但是，我不會忘卻也無法忘卻那個因爲我的過分而痛哭離開的傷心女孩，因爲我傷害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的心。

我依稀記得你過來問試那天，走出門口的時候你哼着《隱形的翅膀》這首歌，希望你能有機會看到這篇文章感受到我的真誠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