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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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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有一種很像莧菜的草根族草本植物,其基部葉轉爲深紫色,而頂葉則變得猩紅如染,鮮豔異常。由於其葉片變色正值“大雁南飛”之時,於是這棵小草便有了如此美麗的名字——雁來紅。

葉變散文

雁來紅,葉互生,菱狀卵形至披針形,花小而少,穗狀而生於葉腋之間,幾乎可以忽略。雁來紅不以花型的碩美見長,也無芳香的氣息誘人,僅是以其秋後葉變——其葉顏色愈來愈深而倍受讚賞。初秋時,雁來紅植株的上部葉片開始變色,一般品種變爲紅、黃、綠三色相間,因此雁來紅又名“三色莧”,變葉色澤豔麗,頂生葉尤爲鮮紅耀眼,因而還有別名“葉雞冠”。宋楊萬里《詠雁來紅》詩:“開了原無雁,看來不是花。若爲黃更紫,乃借葉爲葩。藜莧真何擇,雞冠卻較差。未應樨菊輩,赤腳也容他。”說它開時沒有雁,仔細看也不是花,雁來紅不是花而勝似花。宋代詩人陸平泉作有《老少年》詩:“何事還丹可駐年?一枝真作草中仙。霜華洗盡朱顏在,不學春花弄巧妍。”因而雁來紅又被稱名“老少年”、“老來嬌”。

雁來紅原產亞熱帶,唐代以前,未見有題詠,直至北宋以後,始有文人的讚賞詩文,但題詠實在是稀少。除了上述楊萬里作的《詠雁來紅》和陸平泉的《老少年》,宋代還有方岳作過一首《雁來紅》:“是葉青青花片紅,剪裁無巧似春風。誰將葉作花顏色,更與春風迥不同。”除此而外,很難再搜尋到題詠雁來紅的詩詞。

到了明代,對雁來紅的題詠也未見增多,但比宋代似乎更多了些關注。

明代詩人陸樹聲曾寫過三首《老少年》,稱雁來紅:“疏疏密密綴新紅,庭下看來錦一叢”。“何事還丹可駐年,一枝真作中仙”。“衰遲不爲矜顏色,留與羣芳殿後塵”。“老少年”在肅殺之季反而返老變紅顏,豈不是草中嬌仙?

明朝初年朱元璋第五子周王曾編過一部《救荒本草》,列出了許多藥用食用的野花野草,其中就有雁來紅,說它“味甜,微澀,性涼”,“風味近似莧菜,可乾製後泡發”,“可入藥,煎水薰洗鼻眼,熬膏治療痢疾,崩漏”等病,可謂民生益友。

到了清代,對雁來紅的題詠似乎多了起來,清代汪祚有《雁來紅》:“雁來空階八月天,一枝紅紫賽春前。朱顏老去猶如此,慘綠當時是少年。”清代盛楓也有《雨中花· 詠老少年》:“一夜霜風悽卉木。誰潛與、偷紅換綠。叢棘籬邊,荒苔庭際,百葉嬌堪掬。爛漫秋容看不足。渾不似、春心拘束。添得淒涼,催將酩酊,未肯輸黃菊。”清李繼燕作有《浣溪沙· 雁來紅》:“小院秋深蝶懶團。玉釵瑤瑟悄無歡。一枝腸斷最堪看。又是幾番無信息,瀟湘歸去雨中寒。雁來紅簇曲闌干。”

不重視,少題詠也罷,不過這草根,卻有着韶華所沒有的“品質”。雁來紅,不以花型碩美見長,重要的是葉,雁來紅的欣賞和審美在於它的葉變。

對於雁來紅的葉變,《花鏡》這樣說:“愈久愈妍如花,秋色之最佳者”。

“顏色傲江楓,裝點秋容。非花非葉寫難工。愛與斜陽爭晚景,沮漬腮紅。”這是清朝潘光瀛詠雁來紅的《浪淘沙》。此篇可謂題詠雁來紅的力作,其上闋,寫雁來紅的姿容:“顏色傲紅楓,妝點秋容,非花非葉寫難工。愛與斜陽爭晚景,淚漬腮紅。”“寫難工”三字突出其獨特的美,“非花非葉”道出了雁來紅獨特的審美。雁來紅與羣芳不同,“愛與斜陽爭晚景“——它競爭的`對象是斜陽。進而又以擬人手法展開聯想,以致其“變葉”在”與斜陽爭晚景”之中之時居然動情得熱淚浸紅了臉。下闋,則展開了思鄉之情,“鄉恩仗伊撩撥起,一半朦朧。”由物及人,轉換自然入情,情境交融,意境全出。深秋時節,雁來紅以其顏色爲深秋增色添景,正是雁來紅獨特的美與魅力所在

楊萬里詩說雁來紅:開時沒有雁,仔細看也不是花,不是花而勝似花,在羣芳已盡的秋天,爲大自然增添一份風采,不在於炫耀而是奉獻。可以說,楊萬里的詩是對雁來紅經典的審美,最高的禮讚。

雁來紅原產亞洲熱帶地區,在我國栽培歷史悠久,但罕有題詠,這是什麼原因呢?

以葉爲花的雁來紅,屬於花中的“草根族”,無法與名卉相比,“未應犀菊輩”——無法與桂花金菊相提並論。葉是葉而已,花纔是花,因爲草根,無有韶華的恣意高彰,等級太低,無法與名卉相比,所以少見題詠。當然,以色而言花與葉,花固然要豔於葉,重花輕葉,然而,不可一概而論,杜牧就不以世俗之見爲然,他就認爲葉比花更美,衆所周知,他在《山行》中有言:“霜葉紅於二月花”。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對葉與花的讚美、審美,其實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沒有什麼時代差別。

在現代多元社會裏,固然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追逐勢利如若常態。對“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周圍世界,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對於草根的審美、在意、風氣、機遇、氣氛濃厚了一些,葉子佔據了花的地位也屬平常。

雁來紅,美在葉變。

似花非花的雁來紅,色彩依舊,卻被人們日益青睞,且已成爲重要的現代裝飾花卉,對它的題詠也見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