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言傳身教散文隨筆

母親有一絕活兒，就是做小棉衣棉褲，特別是一個月左右小孩穿的棉褲，母親做出來的不僅合體、舒適，而且偌大一個村子無人能比。

20世紀六七十年代，人們生活貧困，缺食少穿，但母親靠她的絕活兒做新的改舊的，硬是拉扯我們姊妹六個長大成人。我們的棉衣棉褲自然是母親做的，孫子輩、外孫輩的，甚至重孫重外孫輩的，她也一樣都做，就連村裏其他人家娃娃的'也都是母親做的。

每次回老家，總能看見村東頭西頭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村南頭北頭的奶奶、外婆們，拿着布料來來往往，到我家央母親裁剪小孩衣服。因爲眼花，屋裏開燈也看不清楚，母親就戴着老花鏡，在太陽地裏，不用尺子不畫線，只用手稍微比畫一下，拿起剪刀，咔嚓咔嚓，不一會工夫，一套套小衣服便出現在衆人面前。然後她一一告訴人家需要把哪兒和哪兒縫起來，拆洗時哪兒要拆哪兒不用拆。遇到像我這樣一點兒都不會的，她乾脆做好了讓人家來取。

去年剛放寒假時，母親腰疼，我在老家伺候她。嬸家的重孫子比預產期提前了十幾天出生，小棉衣棉褲還沒有準備好。本來想讓母親裁，得知她腰疼，就沒吭聲。誰知母親知道後，硬是讓我攙着她到嬸家，老花眼就着燈光，連夜裁了五套衣服，還幫着做了兩套，害得本來就沒好的腰又疼又硬，好多天動彈不得。我老大不樂意，母親卻說：“都是鄰里鄉親，這點兒小事算啥！我一個老太婆，能受累，總不能讓剛出生的小娃娃受凍吧！”

母親就是這樣，無論什麼事，心裏總是先想着別人，唯獨沒有她自己。

自我記事起，家裏就人口多，我們姊妹小，家裏勞力少，掙的工分也少，吃得欠。每頓飯，母親總是先端給爺爺奶奶，接着是父親，而後是我們，最後一個纔是她自己。有一次，有個同學到我家玩，晚上沒有走，不知情的母親做好飯時才知道，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我那瘦弱的同學竟然吃了兩大碗還不夠，母親只好把自己的那份全倒給了她。

我到學校上班後，母親認爲幹好工作是最重要的事，從不因爲她、因爲老家的任何事耽誤我上課。家裏有什麼事，她從不讓告訴我，往往是事情過去了我才知道。有年暑假前夕，正逢我們期末考試，母親不小心被開水燙傷了腿，她最初竟然誰都沒說，自己用偏方糊了些草藥，後來看情況不對才讓哥哥姐姐帶她去醫院。暑假到洛陽後，她還穿着長褲蓋着腿，怕我看見擔心，誰知因爲天熱，快好的傷口又感染了。我發現後既生氣又心疼，埋怨她時，她卻說：“你們要考試了，事多又忙，咋能讓你來回跑受累！”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普通又善良的農村婦女，一個時刻把別人掛在心上的女人，就在她臨終前的幾天，還交代表姐、表哥、表弟要注意身體、孝敬父母，還惦記着弟弟在外上學的女兒、二姐家將出生的孫子，還交代我們姊妹幾個以後更要互相幫助、互相照顧……

母親這一輩子雖然沒讀過書，但外婆外公的美德影響着她，她無言的教育，又潤物無聲地影響着我們。這些雖然只是純樸的言行，但我們骨子裏浸潤着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如果說我們姊妹們都好客善良、樂於助人、先人後己，都把家人放在第一位，都把答應親戚朋友、同學同事、街坊鄰里的事放在第一位，都把自己的本職工作放在第一位，那都是母親的言傳身教影響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