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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裏醉相思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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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遲遲未到,我與弟弟,久別未逢。自從長大以後,分離成了理所當然的節奏,我們就像候鳥一樣,年年東南西北的飛,卻難以回到長大的地方,一同等一場雪來,一同在雪中嬉鬧,一同在雪後捕鳥。當然,還有村口熟悉的炊煙,冬日裏農地裏麥稈的灰燼,還有日暮下遠歸的羊羣,這些都是記憶中童年的見聞,它們日復一日的陪伴,最終,我與弟弟久久未見,它們也就來到了我的回憶裏,鮮活的翻滾,直至今年的雪來到人間。

雪裏醉相思散文

這讓我時常想起,小時候家裏的光景,原色木板“拼裝”而成的陋室,發生過“惟吾德馨”的故事。那時候,我們剛剛開始學習寫字,寫自己的名字。所以,從某一天開始,我們總是尋找房間裏平整的門板,並在上面留下我與弟弟的“真跡”,他寫他的名字,我寫我的名字,各自爲營,最終共同討來一頓打,完美收場。但,那些被我們塗鴉過的地方,還依然印記着曾經的歲月,並清清楚楚的提醒着過去的點點滴滴。

而又有一些,卻不再那麼幸運,比如當年釘在窗戶框上的透明油紙,當寒風怒吼時,它也隨風呼嘯,而我們坐在屋裏,聆聽一陣陣風吹紙嘯。我們稀奇“密封”窗戶縫飄來的風,絲絲縷縷的灌入屋內,彷彿清清涼涼的薄荷,沒有香味的纏繞着我們。也是在某一天,我們開始“動手”製作,這種沒有香味的“薄荷”,用手指在油紙上捅破一個洞,然後靜靜地等待風的到來,這樣玩膩了,就輪流着透過破洞看外面的情形。它們如今早已不復存在,消失在更替的時光裏,記憶裏卻鮮活的存在,好像這種“傻事”昨天才剛剛做過。

有一年的冬日,我穿了一雙新的布鞋,和弟弟來到地埂上燒麥稈,不一會兒,我就開始哇哇大叫。麥稈堆裏住着一窩老鼠幼崽,五六個肉粉色的腦袋衝着我“吱吱吱”叫喚,我當場嚇得又叫又跑,一不小心,一個跟斗栽在地上,新鞋也弄髒了,然後,我就一個勁兒的坐着哭。我弟弟小我三歲,但從小他就寵我,飛快的跑到我跟前,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腳,拍拍我身上的灰,然後就要扶我起來,去收拾那些嚇壞我的老鼠。

我弟弟是一個剛直又柔軟的性子,瞧我淚眼婆娑時,他咬牙切齒的想爲我報仇,幾乎可以有上百種弄死老鼠的花樣。但拉着我直面那些“肉粉色”時,我的怯懦卻讓他鼓着勁兒的,讓我近距離接觸老鼠,就這樣一看一摸,我們決定養着那幾只“肉粉色”。我們小心翼翼的挪窩,精心的搭建新窩,直到傍晚的寒風越來越急,媽媽站在院廊裏呼喊我和弟弟,才依依不捨的回到家中。那晚風雪很急,很快厚雪覆地,“肉粉色”也是在那場冬雪裏消失的。因爲,在來年春暖雪融的時候,我們並沒有發現它們的任何蹤跡。

我和弟弟都喜歡雪,每當下雪的時候,就喜歡往屋外躥出去,大人攔都攔不住,常常都是一不留神,把我們這兩隻野猴子給放出去了。我們喜歡雪的每一個節奏,剛開始下雪的時候,我們喜歡在雪地裏追逐,漸漸地雪開始染白黑髮,這時候,常常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然後彼此揉揉對方的頭髮,笑嘻嘻的繼續追逐。我們喜歡用腳攜帶着雪到乾燥的地方去,重重的跺腳,看着腳邊抖落的雪,快速的重新回到雪地裏,又舊技重施,玩的不亦樂乎。

我們喜歡落雪後的乾淨世界,這一般都是清晨醒來會發現的。天地一片潔白,銀裝素裹的萬物,都在悄無聲息的休養,看河岸的巨石,低攏着腦袋,睡在厚厚的積雪下,河面的冰也變得更加堅硬,上面還鋪上了一層層白色的雪花羽毛,在晨光斜斜的探照下,五光十色的晶光鱗鱗。此時,連纖細的柳樹都披滿冬雪,不時,一隻鳥兒竄出,枝條晃動,雪簌簌落下。我和弟弟,一般拿着掃把,跟着父母一起掃庭院中的落雪,有時會興致大發的堆雪人,把他的帽子戴在雪人頭上,再圍上一條圍巾,掃把裝飾的手臂,以及筷子代替的鼻子,還有鵝卵石般的大眼睛。

我們喜歡在雪地裏寫字、畫畫、踩腳印。首先,我們會選擇一塊未有痕跡的雪,寫自己喜歡的字,比如我喜歡的字就是“亦”,亦水亦竹的亦,而弟弟喜歡“康”字,這和他名字有關。我們通常會寫好幾遍,然後纔開始畫畫,我們的畫極不講究,都是些簡單的幾何圖形,剩下的就是踩腳印,然後開始嬉鬧追逐。其實,很多時候同村的夥伴,清早就到家門口叫你一起去打鳥,拿上自己做好的“皮棚子”,一羣小獵手鬧哄哄的開始享受狩獵的過程

雪下的太厚,我們會被父母禁止“遠遊”,這時候,我們纔會在路的岔口,撒上稻穀,放上簸箕,用一截短木細棍子支撐着,用繩子繫着,而繩子的長度,一直放到你隱藏的地方。有點像釣魚,你一定要沉下心來,等待鳥兒停下來,開始吃食,慢慢走近簸箕裏,然後瞬速的拉繩,你要快步走過去,掏出鳥兒,再佈置好陷阱,到隱藏的地方繼續等待。其實,我們小孩僅僅只是參與,並沒有太久的耐性,一直參與這個捕鳥活動,因爲等待太冷太漫長,我們往往在剛開始的時候,熱情參與,然後三三兩兩的開始去玩鞭炮了。

玩鞭炮,這是我和弟弟玩的最危險的遊戲,也是玩的最多的遊戲。每當過年前後幾天,我父親就開始給我和弟弟,每人每天一塊錢的鞭炮,大致有三四十個小鞭炮組成的鞭炮。我們會把每個小鞭炮拆解下來,獨立的去玩,可以說是危險又花樣百出。我們會放在玻璃瓶口點燃,聽爆炸聲;我們會揉一個雪團,鞭炮插在中間,引燃後看雪團東崩西離;我們會大膽的手拿着引燃後才扔掉,這常常會發生惡作劇,因爲我們會扔在人羣裏,或者是那些大我們幾歲的女孩面前,她們常常會捂着耳朵尖叫,然後狠狠的瞪着你,最後快步離開,下一次就會離我們遠遠的走。

這樣玩,沒有好處,除了同齡人男男女女混在一塊兒玩,通常會被大人吼,被大孩子瞪眼睛,也會被別人惡作劇。所以,我們往往又會組織去滑冰,我舅舅家的孩子,特別喜歡和我們去滑冰。記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我們四個小孩,偷溜去出滑冰,那天玩的太瘋狂太久。我們用平整的石板放在冰上滑行,或者大雪碧的瓶子,壓扁後使用,放在腳上或者屁股後面,就開始滑冰,也有什麼都不用就開始從冰上滑下去,那一天我們創新了很多滑冰的方法,白天大人也沒有找到我們,我們開心極了,到了傍晚才溼着褲子回家。

而長大以後,我們不再留戀冬季的嚴寒,我們將很多事情都視爲幼稚,害怕打髒衣服,害怕打溼褲管,害怕奔跑在雪地裏摔倒,我們都端正的做了一個“大人”,卻也告別了昔日熱愛的遊戲。於是,雪就是一場飄飛在空中的回憶,那晶瑩的六角是童年的歡笑,是我們長大後的回首。所以,我在等一場雪的降臨,看看熟悉的舞姿,旋轉的紛飛,讓思緒在雪之間跳躍,靜默的站在雪裏,忍受它們的嬉鬧,然後白了發,我安靜的轉身回屋,雪安靜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