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掠影散文隨筆

厚重大氣，是我對古城西安的想象。而今跨越千里，只爲親自觸摸她滄桑的容顏。

一

剛下火車，迎面而來的那高大堅固的城牆，像一面魔鏡，一下子將人帶到了歷史的時光隧道，恍若隔世。那灰褐色的城樓，靜穆矗立，彰顯着昔日的興衰成敗。不禁想靠過去，輕輕撫摸她那古老的身姿；靜靜聆聽遠古的聲音。

在這個四月的清晨，我帶着恍惚的思緒，穿越城門，走在古城西安的街道上。感覺到這個城市有一份歷史沉澱下來的氣質———古樸，寧靜，大氣，淡定。想象着，這古老的城池裏，曾經演繹了多少旖旎的繁華舊夢？而那十三個王朝，又在這裏經歷了怎樣的風雨更替？

二

沿着長長的石階，一步步拾階而上。現在，我站在了秦始皇陵的地宮之上。

皇陵南依秀麗驪山，北臨滾滾渭水，枕山依水。四周松柏蒼翠，面積遼闊。站在上面，似乎也沾染了王者之氣，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立在那塊據說是地宮中央的古磚上，恍若將秦都咸陽的繁華踩在了自己的腳下。不知那些依照古都咸陽的樣式建成的城池樓閣，是否依然固若金湯？那些豪華的三宮六院，是否依然奢華溫柔？那些水銀和寶石造就的日月星辰，是否依然陰晴圓缺？那些地宮裏的.長明燈，是否依然生生不息？還有那棺木之內的秦王嬴政，是否依然顏容如生？這謎一樣的秦陵地宮，吸引了無數世人的目光，也爲厚重的古城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三

之前，經常在電視和網絡中看到兵馬俑的圖片和介紹，但那浮光掠影的一瞥終究不能留下感性的記憶。今天，當我進入秦陵東側的秦俑博物館，看到那長長的坑道，那些排列着的秦俑和堆放着的殘骸，心底的震撼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述。應該，就是這些穿越千年的歷史遺蹟，成就了厚重的西安。

緊緊跟隨着導遊，聽着她用帶點陝西口音的普通話的講解。才知道這些秦俑是經過泥塑，窯燒，彩繪，組裝而成。所有的秦俑都面東而立，凝視遠方。他們神態各異，有的似有所思，有的面帶微笑，有的面色嚴峻，有的意氣風發……

站在巨大的秦俑坑前，彷彿看到兩千年前的恢宏陣容———統一六國的精壯士兵，在滾滾黃沙煙塵中，金戈鐵馬而來。離開時，我悄悄用手撫摸了一下俑坑旁的土丘，想用那掌心的黃沙來驗證這歷史的奇蹟。

四

幾闕唐詩，散落在華清池的山水和樓閣之間。我尋詩而去。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從杜牧的這首《過華清宮》出發，我來到了驪山腳下的華清池。園內遊人如織，無邊的喧囂撕碎了那屬於皇家的神祕和典雅。只有那些臨水而立的青青垂柳，和那些靜默着的樓閣亭臺，詮釋着昔日的繁盛。

我急切地想要尋找“溫泉水滑洗凝脂”的溫泉池，想象着那盛世美人出浴時，有着怎樣的慵懶驚豔。走到近旁，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乾涸的池子，青黑的古磚上落滿了灰塵。我一聲長嘆。沒有了那冰清玉潔的溫泉和那氤氳的水氣，如何承載起“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溫柔蝕骨？

一座雕像突兀地出現在園內，豐腴的楊貴妃雲髻高聳，酥胸裸露。遊人們爭相與之合影。靠在她的身旁，我有一些尷尬，不敢打量她那半裸的風韻。難道，那一闕比翼連枝的愛情絕唱，就以這種形式呈現在後人面前？

我知道我是失望的。記憶與現實在華清池內無情碰撞。

五

到了西安，華山就成了我們心中揮不去的牽絆。商榷，權衡，終於還是壓縮了預定的行程，去了西嶽華山。

隨行的導遊在車上就告訴大家，到了華山以後，你們不必相互等待，有多少體力就走多少山路。也不用擔心會迷路，因爲“自古華山一條路”。到了山腳，但見一座座山峯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山體幾乎全是岩石，不見泥土。一塊塊灰白色的岩石光禿禿地裸露着，間或點綴着一簇簇綠色的灌木。這與南方那些鬱鬱蔥蔥，溫潤秀麗的山脈有着天壤之別。

無限風光在險峯。下了索道，大家都朝最高峯攀登。走在險峻的山道上，那一塊塊巨石似乎就挨着你的面頰。狹窄處，須在岩石間側身而過，陡峭處，須雙手拽住道旁的鐵鏈，纔可以爬上去。去最高峯，要爬過一段叫做“蒼龍嶺”險道，遠遠望去，嶺上的遊人像是一條彩練，從山頂飄了下來。膽怯的我不敢去挑戰那陡峭的山道，便在路旁的岩石上坐下來，聽着對面山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也覺得心曠神怡，豁然開朗。

每一次面對大自然的造化，都是一次心靈的洗禮。離開了華山，但她帶給我的震撼和感觸卻定格在生命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