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春秋嗎散文
春|散文隨筆&談寫作專題徵文
2018年3月23日? ? 星期五? ? 天氣：晴
“你聽說過，春秋嗎？”
“春秋，不就是個朝代，亦或是一本史書？”
“不，春秋，是春裏的秋，它不是歷史，而是寂寞的代名詞。”
01
碧空如洗，三月的暖陽，媚眼如絲，柔情萬千。
綠蔭似畫，舒展的新芽，嬌俏可人，生機盎然。
又是一年江南春。
公交車平穩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我透過窗戶，看着街景一幕幕倒退在春的嫵媚裏。
忽然，風起了，拂過臉頰，微微生疼。初春的疾風還沒有杏花溼雨般的溫柔，卻多瞭如寒冬般的凜冽蕭瑟。
我眯了眼。風過之後，路面漸漸堆積起枯黃的殘葉。這是昔年已經過四季輪迴的葉，熬過了冬日北風呼嘯的摧殘，卻經不住春寒疾勁的殘忍。它們從枝頭絕望地飄落，在滿目燦爛的光景裏演繹生命最後的絕唱。
“春光正好，黃葉卻滿地。這便是‘春秋’，春天裏的秋。”
我的眼淚忽然止不住地流下來。
阿默，我又見到“春秋”了。
02
你知道嗎，初次見你，我對你沒有任何好感。
正是初春萬物復甦的時刻，卻逃不了午後犯春困的昏昏欲睡。我眯着眼睛修改着我的文案，突然聽到前臺的小陳跑到格子間來竊竊私語。就算腦袋沉如鉛重，我還是在她們掩不住的八卦裏，聽到將有小鮮肉實習生的加入。
於是，你便施施然出現在大家好奇的目光裏。我也側了頭打量，不由輕笑出聲。
不過是個稚氣未脫快要大學畢業的少年，但，白衣勝雪，眉宇清秀，難怪會引起小女生們的種種臆想。
我搖了搖頭，正想繼續工作，卻看到你徑直走到我的面前，咧開嘴角：“芸姐好，我叫項默，羅總說讓我跟着你學寫產品推廣，麻煩你多多指教。”
實習生我帶得不少，可像你這樣讓多數女生注目的“燙手山芋”，我只想敬而遠之。
工作不過幾日，我對你的不解竟與日俱增。
不過一個實習的新人，你居然如此喜歡對公司給予的種種方案指手畫腳，似乎每一個決定帶了這麼點商業化，你便一點也無法容忍這利慾薰心。更過分的是，那一日你跑到創意總監的辦公室，對着全組人辛苦熬夜趕出來的古鎮旅遊季推廣方案高談闊論。
總監黑着臉把我劈頭蓋臉地臭罵一頓，轉身我正想把火發泄在你的身上，你卻一臉落拓坐在窗邊靜默，變成一座我從未見過的別樣的雕像。
春日正濃，花開爭豔，我忽然就莫名動了惻隱。
03
你知道嗎，那一日帶你去十七房古鎮的實地考察，是羅總要讓你意識到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一路上你卻一言不發，安靜得可怕。終於，在車子緩緩駛入景區的那一刻，你幽幽地開了口：“芸姐，你真的瞭解過古鎮嗎？”
我驚得忘記了回答，只能呆呆地看着你，看着你眼裏深不可見底，如兩灘濃得散不去的黑墨。你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芸姐，請你用心去感受，好嗎？”
那日陽光異常耀眼，已接近暮春時分，正是草長鶯飛，水光瀲灩。古鎮掩在一片柳綠花紅深處，卻異常神祕悠遠。
你讓我用心去感受，於是我的每一步都走得緩慢沉重。我看到白牆黑瓦古香依舊，卻有不少牆垣已是衰敗不堪，我看到遊人如織熙熙攘攘，更有大量商鋪充斥其中叫賣熱鬧。
一陣風過，席捲着枯葉與落花，枯萎了滿目風情。
那一刻你的目光更加深邃：“古鎮，應該是段歷史，是個故事，如此商業，怎麼不讓人感到悲哀。就像，春光正好，黃葉卻滿地。這便是春秋，春天裏的秋。它也不再是歷史，而是寂寞的代名詞。”
你知道嗎，那一刻你的四周彷如靜寂無聲，站成了一道我永遠無法抹去的旖旎。
阿默，你的眼神裏山河空遠，可我的心裏，你已咫尺不離。
04
你不知道，那一日回來我徹夜未眠，趕出了經濟收益與文化保護兩全的方案，簽上了，我們兩個的名字。
你終於笑着從羅總的辦公室出來，告訴我原來這個你曾認爲充滿銅臭的地方，居然能賞識你的眼光。我微笑着看着你，看着你眉宇之間亮起我心中最美的.春景。
可是，你卻突然告訴我，你已經交了辭職報告，準備去雲南尋找你內心的淨土。我這才明瞭，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與這個繁華世界的格格不入。入職不過是家人的安排，你愛着自然，愛着純真，一直都在尋找着你的世外桃源。
你說，你已經找到了與你志趣相投的女子，許下了生生世世並肩看晨昏更變的誓言。你的眼睛燦若星河，襯得這春日盛景更加光芒耀眼。
可是，阿默，已是春將逝夏漸入的時節，我卻感到自己的心不斷地往下掉，掉到深不見底的冰窖裏。
或許真應了，花開荼蘼，情事了。
05
你不知道，在你走後的第三天，我就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升職加薪，辭了廣告公司的工作。我開始和你一樣，迷戀起歷史遺留的古意盎然，追尋起內心的返璞歸真。我成了自由撰稿書寫真我的文字匠人，更加入了保護古鎮計劃的志願者。
可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因爲，我再也聯繫不上你。
或許，你已經找到內心的皈依少了浮塵的困擾，改了聯繫方式，尋求寧靜。或許，在你眼裏我不過一個路人的甲乙，你的動向如何，與我又有何干。
可我的心裏卻爲你埋葬了一座未央冢，豎起了閒人莫入的警示牌，獨自走過蕭瑟無情的一年四季。
阿默，又是一年春天，可是，你在哪裏，你好嗎？
風更疾了，車子提了速，飛快碾過了滿地黃葉堆積。那吱嘎作響，好像一聲聲嘆息，一下下打在我的心裏。
春裏之秋，孤獨致極，絕望不已。
阿默，而你走以後，我終於明白“春秋”二字的沉重。
因爲，我就是“春秋”，是這春日裏，最寂寞的旅人一個。
“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