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情懷散文

今夜，又是一個雨漫夜空的晚上，窗外，雨聲闌珊。我的思緒隨風也隨雨輕輕飄飛，來回旋轉在這七月的夜雨的晚空裏。

前些日子的某日，我出門去上班。從家裏出了落湯雞。鉛色的天空壓過的是一層層鬼頭雲，看架勢，天氣一時是晴不下來了。我急着去做工，要是往常，來的時候，天氣還是好好的，步行到距離公車站只有兩百米左右的賽格電子城，雨就應驗了“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這句話，傾盆而下。飄潑的雨滴如紛揚的梧桐花。

我沒帶雨具。就躲避在商場的出口處。雨的滂沱，把街道來不及避雨的人們都淋成我一定衝進雨幕，來個雨中淋漓。可是今天不行，因爲今天攜帶是一個牛皮紙裝着紙質文件和忙了好幾天才弄到的資料。這帶地方我算很熟悉的了，電子城的附近沒有日雜商店，買雨具是不可能的了。

雨滴滴噠噠地打在生硬的水泥地板上，如同崔人急躁的的達達的時鐘。雨越下越大，開工的時間也越來越近。我就焦急了起來。恰好，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商場出來，在我的跟前打開一把挺大的傘。

“兄弟，借你的傘一起送我過到對面的公車站好嗎？”我看見這小夥子長得白白淨淨，端莊的面容和他打開傘的舉止都非常的得體，肩上跨着一個真皮的公文袋。特別是他鼻樑上佩戴精緻到了極點的眼鏡，閃忽着一種很有文化與典雅的氣息。而且他也是自己一個人，最主要的，他撐的傘很大，兩個人共撐絕對沒有問題。況且走過公車站也只是幾分鐘的路，這點舉手之勞應該沒有理由不幫。我很有信心，而且一直感覺到這個城市的溫馨所在——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也是這個城市。我在醫院看望老校長出來，時間是晚上的十點多。連日陰雨連綿，到處都是溼漉漉的。夜雨的街頭，更是顯得冷寂，白天車水馬龍的繁華的街道，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行人，街燈也被雨幕遮掩了光明的光線，數米外的景物，在視線裏也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偶爾一兩臺汽車迎面而來轆轤濺起灑灑的飛水聲打破了這城市的靜謐。我踩着自行車在雨中急馳，打算在雨簾中儘快回家。突然，自行車的後輪吱地響了一聲，我再用力去踩，都是老牛垃破車的速度。下車回頭一瞅，壞了，後胎沒氣了。出來的時候明明是換好氣嘴和打滿氣的哦！分明是自己踩得急，沒注意路上釘子呀什麼的，是被馬路上的.小東西刺破輪胎的了。這個時候那有補胎的攤兒呢？回鄉下的路還有那麼遠，就這樣推着這輛破自行車回家，是不可能的，看來只有奢侈地“打的”了。

漫長的文峯路，我邊推着自行車邊尋視過往的車輛，隨時向過往的車招手，可是行了很長時間到了環城北路，偏偏都沒遇上一輛的士，我很沮喪且又很無奈，就差點沒咒罵老天爺罷了。當然了，我也沒有理由去咒罵老天爺的不是，生活上遇上的風雨是常有的，也沒有理由把雨裏的遭遇上升到命運的曲折與艱難的地步。

雨還是繼續下，男子漢嗎，這點苦算得了什麼，我繼續在雨裏前行。背後一束燈光閃耀在我跟前而過，忽然又停下，亮着後雙閃燈，一輛銀色的轎車向我相反方向後了過來。

“叔，是不是車壞了，雨這麼大，到那裏，要是順路，我送你一程。”一個誠懇的聲音流進我的耳際。天太暗，我看不清坐在車裏哥們的容顏。

“塘營呢！”我有點膽怯，因爲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裏，我回鄉下的，要是說有順風車的機率是零！

“先上車。”車主是個後生哥，他打開後備箱就下了駕駛座，把我的自行車擡進後備箱，不由我分說，推我上了後座。車上副駕座坐着一位女士，看得出，他們年齡相仿，是一對和善的夫妻。我上了車，那女士抽出擺在擋風玻前的面巾紙，扭頭一個微笑遞給了我。一路上的細節，紙短情長，就不多言。那晚我順風順水回到了鄉下。所以我一直感激這座城市，感激自己家鄉所在的這座城市。感激這座城市關心過和幫助過的我的人。我永遠感激！

“不行，我剛買了新的電腦，你去問問別人”。這位年輕人的決絕的語言打斷了的遐想！他說着頭也不回地匆匆走進雨中，更滑稽的是這位年輕人竟然是走到那個我要過去的公車站候車。這個時候，商場出來人的很多，有傘的也打着傘進雨幕裏。瞬間， 被雨水衝散的人羣又匯入街道。各色各樣的傘和多姿多態的車頂交織。如同一朵朵在空中彩雲自由地來來去去穿梭。我在感到窘迫的同時，也用目光在人羣裏尋找適宜的對象，但是在自己跟前走過大多是女士。男人大老狗的，讓我去問女子借傘避雨過公車站，實在也難爲情。時間過了好長。我也沒有等到相宜的對象！雨似乎小點了，看着和我一樣沒帶雨具的人有的用舊書本或一張紙皮衝進雨幕，也有的呼來滴滴停在臺階下，等車一到，才跑出去上車。我咬了咬了牙，扯起了衣領蓋上頭頂，疾步走向了公車站。

這天，我在雨中擔誤了時間遲到了。當然，這不過是路上的小意外。人在路上，誰沒遇上過風雨而受阻呢？我也不因爲這點小失意而肆意議論人性善良與否，也不能說這個小夥子做得對與不對。風雨裏，誰才都有理由給自己一片晴空嘛！在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幫你是情分，不幫你也是理由。我相信人性終究是溫暖的。只是有些人在生命裏沒有遇上太多踉蹌與困難，纔不自覺地去不幫助別人罷了。

因爲我在感激這個城市的同時，我也時時在回饋這個溫暖的城市。

有一次，我也是收工回來，在汽車北站從公交車回欽州灣廣場，也是遇上雨天，逢中午上下班時間，車上的旅客很多。公車開到了泥橋站，從後門擠上來一位農民工兄弟，一臉的疲倦和滄桑，他揹着一個大包袱，提着一個半新不舊的塑料筒，筒裏裝用過的日用品。現在都是前上後下的自動投幣的公車，從後門上來的要麼太多人迫不得已，要麼就是逃票者。這位農民工兄弟上了車，當然逃不過公交車的司機在後視鏡裏尖銳的目光。司機關上了車門，呵斥了一聲：“後面上的請投幣。”那位農民工兄弟口裏喃喃說：“司機同志行行好，我實在是沒錢了，就坐一站地就下車行不？”“坐車給錢，天經地義。沒錢坐什麼車。下車，你不下車，我就不開了。”司機對公交公司的負責，是鐵面的，這也毫無異語。乘客們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叫他下去，有人說他浪費大家的時間。然而他沒有下車的意思——他眼睛裏流露出的是一種無奈的渴求。當有人推了他一把，說沒真素質，他紅着臉低下頭——爲了兩塊錢喪失了做人的尊嚴，也許是真的遇上了生活的困窘。我的心猛然地一顫，掏出兩塊，給他打了一張車票。司機才把車起動索引。我在三沿廣場下車的時候，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轉過頭，是那位農民工兄弟。他激動地細聲地對我說“謝謝你，大兄弟你真是個好人！”區區的兩塊錢，對我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他的感謝使我不好意思來。我在感覺到他其實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外，更有一種感覺，感覺有一根小小的刺在心裏戳了下。

那是心疼！

在當今的提倡崇尚文化崇尚禮貌的文明的社會，全車人都是在指責一位逃票者，包括我也在內，也沒有想到在這位兄弟難堪的時候及時給他打一張票！城市呀，就象一個魔鬼，把各方各面的人聚在了一起，把人們向文明挺進，卻也冷漠地倒退着善良。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的心也會變硬，因爲人與人之間是那麼貼近，但心與心之間又是那麼難於靠攏。記得有個叫馬丁寫有這樣一首詩，我一直心有感觸。詩的大體意思是這樣的：某人今天的遭遇，極有可能是你以後某個遭遇提前的演習。心疼別人吧，因爲心疼別人就是心疼自己！

今夜，我又回想起那個小夥子，要是那天，撐着傘的人是我，求助的人是他，我必定毫無猶豫地答應他共撐一把傘，那是應該是多麼愉快愜意的事。同在一片城市，共一處雨中傘下的一片晴空嘛，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