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稠酒是不是酒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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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喝稠酒的最好去處,無疑是西安飯莊,而西安飯莊大樓上亮出名號的四個大字,則是出自郭沫若之手。據說,郭沫若1956年來西安時,曾在此處盡享秦地佳餚美味,還喝了稠酒,並且在酒足飯飽以後針對稠酒發表評論曰:“不像酒,勝似酒。”

稠酒是不是酒嗎散文

那麼,稠酒究竟是不是酒呢?答曰:儘管醬油肯定不是油,但稠酒卻絕對是酒,而且是比郭沫若偉大成百上千倍的唐代大詩人李白喝過的酒。

說到這裏,未免要稍稍偏離“稠酒”這個關鍵詞,針對範圍更廣闊的“酒”多說幾句。

毋庸置疑,酒的出現以及它在人類社會中歷久不衰的廣泛存在,是一個世界性的文化現象。酒類的最早研製者,在我看來是不可考的,儘管中國有儀狄造酒或杜康造酒諸說,古希臘神話、古印度典籍、以及希伯萊人的《聖經》中,也多有酒的故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幾乎從人類的洪荒時代起,酒就在地球上出現。許多年來,和酒有關的喜劇和悲劇、正劇和鬧劇,在中國和外國的土地上幾乎是不間斷地上演,酒的是也非也、功也過也,也實在是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話題。

在某些宗教徒的心目中,酒是不折不扣的萬惡之源。如佛典《四分律》中,即列有飲酒的十大過失。但另一方面,無須引經據典,只是隨意想想,也能夠說出酒的種種積極作用。亦爲天使,亦爲魔鬼,酒的確如同一枚金幣一般,有着截然不同的`兩個側面。但不能忽視的一點是,酒畢竟是一介“死物”,而“活用”酒的,則是人。所以,問題的關鍵在於,作爲地球上最有智慧的生物的我們,如何恰如其分地飲酒。

  折回頭再來說稠酒。

酒的製作,大致可以分爲釀造酒和蒸餾酒兩大類,而西安稠酒,屬於前者。相對蒸餾酒,釀造酒在設施、技術、工藝流程上,都簡單許多,因此,在我兒時,稠酒是西安不少尋常百姓家都能製作的一種佳釀,走街串巷叫賣酒麴的小販,更是常能見到。稠酒的酒精含量在10度以下,即便是老人和孩子,也可以喝上個一碗兩碗。稠酒加熱後飲用口感最佳,加熱時放進糖桂花,香味頓增,而名號,也順理成章地被呼爲黃桂稠酒。

我小時候(一直到初中畢業),家住西安東關景龍池,出巷子北口,便是東西走向的長樂坊。長樂坊是一個老地名,唐長安城的108坊裏,就有這一坊。有趣的是,唐代,被稱作“浮粱”的名牌稠酒,就在長樂坊有售,李白常常來此暢飲,“長安市上酒家眠”的故事,可能就是發生在這裏吧!而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西安最有名的稠酒釀造師徐老三,也在長樂坊開店。我父親乃行伍出身,母親又在教會學校上過十幾年學,他們用軍隊的規矩和“上帝”的訓誡來管教子女,所以在我們家,小孩子是絕對不準接觸煙、酒的,但唯獨對稠酒可以網開一面,也因此,徐老三的稠酒,我小的時候喝過不少。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有徐家後人在東關樂居場開了一間酒坊,我前去參觀,得到了兩瓶精品稠酒,不亦快哉、不亦快哉啊!唯一遺憾的是,李白飲了稠酒詩興大發,能立竿見影地“李白一斗詩百篇”;而我儘管飲了精品稠酒,寫文章卻沒能本事見長。可見酒對文學創作,僅僅是催化劑罷了,能否寫出好玩意兒,關鍵得看奮筆疾書者,肚子裏是否有“貨”!

  還想講一件觀今思古的“趣事”。

時下媒體上,常有對所謂“天價酒”的抨擊。其實,“天價酒”現象,倒是古已有之。據說,宋神宗趙頊一日忽然向羣臣發問:“唐時酒價幾何?”一下子把大家整了個張口結舌。唯有丁謂從容不迫地徐徐答道:“鬥直三百。”皇帝當然要追問:“愛卿何以得知。”丁謂又答:“臣觀杜甫詩:‘速須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對古時酒價,倘若可以如此考察的話,那我要說,寫過“酒債尋常行處有”詩句的“寒士”杜甫,喝的可能還是比較便宜的酒;而在唐代經常消費“天價釀造酒”的(那時候,蒸餾酒還沒有出現),應該是李白。不信請讀其人其詩:“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讓權貴者、暴發戶去喝“天價酒”吧,否則,他們的錢怎麼能花出去?而且,政府也可以趁機多收一些奢侈品稅來幫助窮人、實現社會財富的二次分配嘛!至於吾等窮人,最好還是心平氣和地來喝便宜酒。要知道,“天價酒”咕咚一口嚥下去,就是好幾百塊錢,摸摸你我發癟的錢包,夠買單嗎?

最後,把話頭扯回到文章的題目上來:稠酒不但是酒,而且是好酒。郭沫若之所以說西安的黃桂稠酒“不像酒”,可能是和他家鄉的那些蒸餾酒(如五糧液、瀘州老窖之類)相比;而“勝似酒”之論,儘管其中的“似”字,仍流露着他對稠酒身份的懷疑,但那個“勝”字,卻是準確而生動地肯定了稠酒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