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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闌珊的夜晚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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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入不惑之年,我突然有一種恐慌——丈夫會不會休掉我?

在那個闌珊的夜晚的散文

爲着那信念,那希望,那整整一生的追求,我幾乎丟失了身外的一切!所有的白天和黑夜刻苦而專注。

我生活得不夠從容!

因此,我不知道你是否埋怨過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繁重的家務,瑣碎的日常,一副沉重的擔子壓在你肩上,可你總是默默地,無言地……

我同樣難以用語言換取你無代價的犧牲。我知道有許多男人並不希望妻子有什麼抱負,並不熱衷於支持妻子執著地追求虛無縹緲的理想,這樣就觸犯了男人的尊嚴,失去了家庭的樂趣,從而抱怨,憤怒,吵鬧,甚至走向破裂……

可你從來都是無言,這無言是否也帶着抱怨?

因爲我不是個成功者,你親眼目睹了我的失敗,挫傷,流淚……有時候我覺得暗無天日,並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靠在你的胸前痛哭,以此尋求一種安慰!女人應該有的弱點其實我都有。可我不能,我必須讓自己撐持起一副“堅強”的姿態。因爲世事的殘酷,生存的'競技,早已有人站在我身後等待這個結局,應驗他們的預言。因爲輕視,讓我更加覺醒了自尊。而表達的慾望卻愈演愈烈……

然而,父母,姐妹,包括親朋好友卻口誅筆伐,所有的人都在爲你打抱不平,認爲女人的天職就是當家理事,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內是代代延展的法則,可我在他們眼裏,彷彿犯了不賢之罪。

其實真正的感受在於你。假若你說,算了,別自討苦吃。那麼我能放棄夢想心甘情願?假若你說失敗是成功之母,跌倒了爬起來繼續走。那麼,這漫長的歲月將帶給你的又是什麼?

這兩種斷言我都不敢聽,不如無言。

其實,也許真正的敵人常常是自己,我並不想做一個有缺憾的女人。在人生的舞臺上,我希望我能用心扮演好每一個角色,當曲終人散時,大家彼此眷戀,依然渴望來生再聚。

然而,隨着歲月的流逝,我的願望也隨之一點點淡化。就在“不惑”漸近的時候,我突然頓悟:原來我所崇尚的寫作事業,不過是失意羣體所支起來的一座大廈。是苦難與情感充分發酵後的產物,幸福之族誰寄之於文字?而我豪而邁之的“奮鬥”,不過是渴望尋找一種訴說的媒體彌補自己諸多的失落。在這座大廈中,最終也只是隨時被風吹走的一粒沙土,所造的文字想動之於人類又是何等的渺茫?因此我堅持着“訴說”的同時,並認真開始營造家庭的溫馨。

那是個充滿儀式感的日子,我早早起牀爲你換上新的襯衣目送你遠去,並囑咐你中午早早回家。你下意識地觀察着我,出其不意冒了一句調皮話,說我怎麼覺得今天不大對勁兒?你不會是給我留個好印象與誰私奔吧?

我狡黠地笑笑並不做任何回答。我知道你不會記起今天的日子,因爲我們從未搞過任何紀念活動。

送走了你,我買了蛋糕,插好生日蠟燭,差不多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做了一頓自以爲下了功夫卻並不像樣的午餐,你被這驚人的“豪華”震暈了!當我向你破譯這個特別的日子,你第一次發自肺腑溢出了一種天真的歡樂。

我的心顫抖了!

多麼容易滿足的丈夫。那一刻我想,假若我是個男人我也不喜歡自己!

你沉醉於歡樂當中,竟出其不意地給了我一個浪漫的親吻!

原來男人在歡樂的時候也像個小孩。

飯真的很香嗎?你大口大口吃得很誇張,並裝模作樣鬆鬆褲帶說,味道真好,我一定放開肚子美美地吃一頓,永遠記住這頓飯。

我琢磨着這話的含義,我愧疚地望着你。

我說對不起,我知道我侵犯了你的利益,自由、時間……一陣酸楚頂上眉骨,淚水便爭先恐後地滾落下來。

你停下了吞嚥,慢慢地擡起頭來詫異地望着我,繼而一笑,並不做任何回答。這使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我說,你是不是爲娶了我這樣的女人後悔了?說真話,我想聽你說。

你故作沉思狀說,你一定要我回答?

我說一定!

你說好吧,再等兩個月。

爲什麼要兩個月?

兩個月就考慮成熟了。

我說不,我要馬上聽。

你說你要沒耐心,兩個月以後也不跟你說。

無奈,我於是就掰着指頭靜等那一個時辰的到來。

就在那個夜晚,滿天星辰,燈火闌珊,你拿着一樣東西朝我走來,眼神裏放射出睿智的光彩。你說,十七年前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徹底擁有了你,還記得那個初夜嗎?

我“哦”了一聲,才恍然知道兩個月之後今天的特殊。

你說,當時你不敢上牀,死活不脫衣服……

我說討厭,我要問你娶我後不後悔?

這句話就這麼重要嗎?

當然!

你莞爾笑了,出其不意地將手裏的一把小石子給了我。我傻眼了!我說什麼意思?你說禮物呀!

禮物?我的心隱隱有些失意,通俗地說,這個時候應該給我項鍊、手飾、衣裙之類的比較在理,一把小石子是什麼意思?這讓我大開眼界,我腦海裏出現了兩個字,“農民”。

你說,知道這叫什麼嗎?這是鋪路的基石!任何一座高樓大廈,任何一條路,都離不開基石,如果你是高樓,那我願意是一粒基石。如果你是火車,那我就是軌道。如果你是汽車,那我就是公路。如果你是紅花,我就是綠葉……

你的語速越說越快,就像相聲演員練口功一樣,以至我驚異於多年來沒有發現你是這麼有趣的人。

靜的時辰,帶來靜的思索。

我說我會是紅花嗎?

你說,我綠葉都這麼多年了,怎能不是紅花呢?是,肯定是!

我說我會是高樓嗎?

你說當然!最頂層的,我從不懷疑。

騙人,要不是頂層呢?

無所謂,只要你高興。

要是勞而無功呢?

但勞就是功!

我笑了,笑得很驕傲,很輕鬆,那個夜晚連夢中的歌都是歡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