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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的時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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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點,在妻子、女兒、女婿的陪同下到咸陽市中心醫院檢查。

春節的時候散文

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記得去年春節的時候,忽然發現左下顎處有一個包。即到彩虹醫院去看。適逢放假,值班醫生草草檢查了之後說,不要緊,一點炎症,吃點消炎藥就好了。誰知一年過去,它竟然長到這麼大。8;40分,中心醫院黨辦魏主任引我到外科門診,當班的谷大夫拿起CT片一看,就斷定是在甲狀腺瘤,很權威地提示我立即住院治療;很熱情地介紹我到十二樓普外科住院部找王新民主任。熱心的魏主任跑前跑後,很快爲我辦好入院手續。

大概是因爲魏主任關照的原因,王新民主任特地安排我住到特間。然而,當我聽說每天200元的住宿費後,還是爲難了。對於長期過慣了樸素生活的我來說,每天200元的費用未免太過於奢侈,會讓我不安。正躑躅間,女兒說話了。說也住不了幾天;說她的母親要照顧我,如果沒有一個可以很好休息的地方,用不了幾天身體也會吃不消的;說那樣一來,每天的支出就不至於200元了。想想也是。再看看普通病房擁擠的狀況,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做出抉擇了。

“好!聽你的,住!”

特間病房大約60平方,裏間支着兩張牀,一張作爲病牀,一張給陪護人住;外間陳設了沙發、電視機、電冰箱、微波爐。靠牆角是衛生間,裝有淋浴器,每晚7——9點,可以沖澡。目睹眼前的一切,我不能不感喟市場的魔力,它徹底地夷平了計劃經濟時代人與人之間的等級。等價交換的原則使得平等成爲一種不言而喻的原則,促成了雙方居住的契約——這也是中國的一大進步。

上午9:20分,鄔豔打來電話,說是劉局長要來看望,不一會兒,劉鵬、南洪、杜建國、樊莉霞、鄔豔、羅建強、王正旺、張海濤來了。多年來,都是我參與看望別人,這一次,輪到別人看我了。生命,真是宛若一葉扁舟,有時候,脆弱得不堪一擊。接着,是鄧建文和張勇士從去西安的路上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向外科王主任去了電話,那是他的同學,一定讓他爲我主刀。下午,4點的時光,老鄧和勇士帶着鮮花來了——這是今天入院收到的第一束鮮花。古道熱腸的勇士找來了王新民主任,反覆叮嚀說,要保證手術的安全。而波海從午後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用他自己的生命體驗一再地鼓勵我樹立信心。波海說,你的手術不算是大手術,思想負擔不要過重;說通過這次住院,也好使得總是緊繃的神經鬆弛一下,是給自己的肉體和心靈放一次假。中途張亞軍來了電話,興奮地告訴我說,中國文化報將要刊登他的“心繫汶川”的長詩,並且問我是否在辦公室,我只是說自己在外面,從內心說,我不想麻煩更多的朋友。然而,波海還是將我住院的情況告訴了亞軍。大約半個小時後,亞軍捧着一大捧康乃馨來走進了病室。爽直的、豪氣的亞軍埋怨我爲什麼剛纔在電話裏不把住院的實情告訴他,亞軍爛爛的目光投送給我的是對於未來生活的.自信和希望,在我的記憶裏,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他沮喪和灰心的時候。我們很快將病房變成了關於近期詩歌的論壇,直到亞軍的手機彩玲吟唱纔打住……

波海走了,亞軍走了,屋裏忽然地就顯出幾分沉寂和冷清。我知道,我將在這樣的氣氛中度過漫長的十天時間,我必須學會讓自己的心理和生理與這個環境融爲一體。

夜幕漸漸拉開,城市沉浸在華燈齊放的絢爛中。

臨窗而立,第一次從12層樓的高度鳥瞰古城的雄姿,有一種太虛幻境的神祕和幽深。端午節剛剛過去,月亮還沒有來得及讓自己豐腴和圓潤起來,一彎吳鉤般地斜掛在渭河上空,幾分膽怯,幾分嬌羞地俯視着拔地而起的樓羣,緩緩東去的河水,波瀾不興的湖面和蒼茫如黛的莽原。夜色中的咸陽湖被五彩繽紛的霓虹裝點成一條綵帶,自西向東地將城市分割成南北兩個色塊;憑欄遠眺,河南崛起的新城一個個鱗次櫛比的小區,一條條縱橫如織的街道,一方方碧草如茵的綠地,此刻,都在嫣紅、翡翠、淡紫、橙黃的光柱下勾勒出或聳天而立、或小巧玲瓏、或浮光耀金、或靜影沉璧的清晰的輪廓和婀娜的身影,每一個毛孔都洋溢着“不夜”的氣息和節奏。多少次從對岸的街區穿過,然而,只有在今夜,在嬌嫩的月光下,借了一種幾於寂寞的心境去親近她時,才忽然發現,那裏的每一棵樹、每一束花,每一處芳苑,其實,都同我的血管、我的脈絡、我的心跳,我的情感粒子息息相關了。屈指數來,恍惚之間,來到這座城市已近20年,我早已將自己化爲馬路上的一粒石子,牆體上的一塊方磚和枝頭的一片綠葉了。而城市於我的夢中,總是流溢出母性的慈祥的溫暖。

所以,當我把目光移到腳下的時候,當我的思緒瞬間回到眼前舊城的古老和滄桑時,彷彿那顯得零亂且陳舊的積木式的樓宇;那些沐浴過歷史風雨的狹窄的舊街;那些煙熏火燎的老字號的店鋪,一時節都於我的心頭蕩起久遠的古老的歌,伴着從小街深處傳來的叫賣聲溫馨地迴響在病室的每一個角落:

“熱糉子!”

“蜂蜜糉子。”

“正宗的箸頭面!”

此刻,這聲音在我的感覺裏,是童年時母親暮色中喚我歸去的悠長,是青春時在地頭聆聽父親趕牛時的清脆;是舞臺上秦腔老生沙啞的帶着磁性的詠歎,是樓下“老房家”水盆羊肉的香氣繚繞。

我的眼眶裏頓時涌滿了淚水,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鋪滿胸懷,一種久久不忍鬆開的依偎主導了我的情感。

關了燈,聽着對面牀上妻子均勻的鼾聲,沉默地坐着,真不知道,這種眷戀和依偎對於我,還會有多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