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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埡貓兒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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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埡貓兒”崗,實爲“野茅兒”崗,因爲該地的滿山遍野,長滿一種類似巴茅的、骨結很長的野草而得名。而世人不知其來龍出脈,便以諧音相傳,故誤人不少。

徒步埡貓兒崗散文

野茅兒崗,位於故鄉紅土坪村的最北端,只是劉三灣組的一個“真子集”。

由於野茅兒崗的名氣響亮,在這次徒步以前,我一直以爲,野茅兒崗也是一個村民小組。我還認爲,該地的“野貓子”也一定很多。以至於,我有時還擔心,當地人怎麼養雞喲!晚上,是不是常能聽到,野貓子“咕咕”的詭異的叫聲呢?

三十多年前,一個雨後的黃昏,我從磚溪洲繞山繞水地回家,途經野茅兒崗。由於天色向晚、火燒火燎地趕路,我便疏忽了對該地的觀賞,所以,我對它沒有一丁點兒的印象。但是,它那野性的名字,又實在而神祕的根植於我的腦海中,令我心馳神往……

2017年五月十三日,我開啓了徒步野茅兒崗的行程。那天,初夏的太陽白燦燦的,由於我心中有詩和遠方,它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我覺得,那山氣與天光,總是那般的美好,令人神清氣爽,賞心悅目。

徒步,享受的是過程,終點,只是一個目標。我設計的行程路線中,幾乎往返不需要重複,猶如一個橫着的“8”字。

九點多鐘,我就過了竹遠角組,到了五少洲組的地界。因爲已到文友家的附近,我自然得通報一聲,否則,怕背上冒犯“地主”的嫌疑。結果是,文友要我多拍幾張照片,說是要製作美篇。當晚,文友便讓讀者享用了一篇圖文並茂的視覺盛宴。

當我沿着固化的水泥公路,緩緩地逶迤而上,再走一程浸滿芳草的毛公路後,我便踏上了劉三灣組的紅土地。沿途,拜訪一位九旬高齡的李作階老人,是我這次行程的一個重要環節,遺憾的是,他已經去遠方的親戚家了。

幾經輾轉和打聽,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海螺星”,也就是位於手板崖(庵)上方的、細高的山頂。據說,站在榔木嶺村的某個地方遠看,它猶如一枚行走在碧綠林波中的海螺,熠熠生輝,栩栩如生。

而在“海螺星”同脈的小山崗上,我還找到了,埋葬“顯三紅”的十八座墳墓之一的舊址。

相傳,“顯三紅”姓李(真名不詳),祖籍在沂溪,他是故鄉近千年的歷史中,唯一“四十八步進槽門”的豪紳。他的綽號的來歷,與《水滸傳》中,宋江的“及時雨”如出一轍。因爲他“剛正不阿,樂善好施,足智多謀”的三個特徵,與他總是在別人爲難時顯身,所以,鄉親送他一個綽號,“顯三紅”。

據傳,“顯三紅”生前,也得罪了不少周邊的土匪與權貴。因此,他死後在故鄉與沂溪,各有“一十八具棺材同時出喪”,旨在避免仇家盜墓和掘屍。打小的記憶中,家鄉有很多隱祕的“生祭孔*”,據說,大都是“顯三紅”的墓地。

聽老人言,紅土坪村某農民家中,有一口雕刻精美的半圓形的石水缸,本是“團團圓圓”的一對孿生。這一半是“顯三紅”請人,從幾百公里外的沂溪、巖質優良的牛鼻子洞擡過來的。還聽說,另一半至今於沂溪“健在”。

我一路繞山涉澗,看到了許多的小風景點,真佩服古人象形取名的水平。如,劉三灣的烏龜包、獅子口等,看上去似是而非,卻越看越像。即使你走去老遠,還會回憶起其名字的精妙,與其形態的神韻。

如今的彭業屋場,早已經居住了新的主人。我禁不住要問,彭金山與彭烈屋場的主人,是同時代的同一個人嗎?我聽說,過去的作戰地圖上,還標註着彭烈屋場的地名,這又是爲什麼呢?

大約中午十二點,我已抵達了真正的劉三灣的腹地。如果沒有這次的親眼所見,我還真是想象不出它的遼闊與壯美。在一個偌大的虛懷的山峪裏,幾幢精緻的民宅,漸次地依託着巍巍的寨堖山而建,陣陣的狗吠與雞鳴,此起彼伏。一條粗獷的山溝,從陡峭的山崖上,直搗毛公路的近處,一根碩大的涵洞前,山澗淙淙。農舍旁,枇杷已露出泛黃的光亮。幾桶家養的蜜蜂,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牲畜的欄舍裏,那長短與大小一致的木柴,堆放得如圍牆般直和平整……

從劉三灣去野茅兒崗,不過十幾分鐘的距離。也許是三忙緊急的農耕季節,像我這樣遊山玩水的“閒人”,實在是不多了。在我步行至野茅兒崗時,好不容易碰到一位族兄。當他將我帶到一個山崗,指着身後一道氣勢恢宏的山形說,這就是“猛虎下山”。然後,他又指着前面的一道前段折彎的山崗說,那便是“烈馬回頭”。天啊,不說,誰有這麼好的想象力呢?古人的智慧與措辭,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在另一處的觀景點,我還見識了什麼叫“觀音坐蓮”,什麼是“仙人撒網”。總之,給人的感覺是形象逼真,妙趣橫生。

如今,野茅兒崗的茅草,似乎更加興旺而張揚了,除了它無法浸入的地方,幾近都成了它的天地。我站在野茅兒崗的塔沿上環視,身後,是令人仰望的雄峻險峯,前方,是連綿起伏、衆山矮小的蒼茫四野,白巖溪在它的腳下低吟淺唱。此時的我,有一種豪邁與卑微的糾結!

在那些年,野茅兒崗人飽經滄桑,從那低矮、擁擠、柱細的房舍中,我似乎看到了歷史的痕跡。但是,一條新修的、尚未鋪沙的毛公路,昭示了野茅兒崗的美好未來。願:國家富強,社會穩定,人間溫暖!

我接下來的路線是,穿過翠竹蒼林,沿着峽谷深澗,直降劉三灣的山腳――手板庵。

下午一點許,我如叢林勁旅一般,已經突然出現在手板庵的上游了。

白巖溪的水,日夜流淌着,彷彿在唱着一首泣血的輓歌。“破四舊”,讓手板庵金碧輝煌的殿堂、執掌正義的神煞、慈面善目的菩薩隨水漂遠了,可它的根基還在。修公路,已將它斬草除根,至使它面目全非、無法彌補了。手板崖,已不再雄險神祕而令人心懷敬畏,它只能佝僂着身軀,任世人肆意地宰割……

可憐的焚香燃紙的'即將得道和尚喲!如果沒有三更時的一聲“好心”的呼喚,你就不會走神、失足殞命於懸崖,你的鮮血就不會隨白巖溪的水漂遠,也就沒有紅土坪村與紅巖潭的美麗的傳說了。如今,離手板庵不遠處的幾冢瘦小荒蕪的墳地,真是埋葬着手板庵裏圓寂的和尚嗎?那塊建廟的功德碑,爲什麼又會飛身於數裏外的巖龍潭之畔呢?

我傷心地離開了手板崖,便踏着粗糙的毛公路順水而下,不足二十分鐘的樣子,就到達了去時的固化水泥公路。我向右重疊了近二百米的步程後,向左又步入了五少洲的領地。

當我沿着公路,步行到五少洲的最頂端時,正逢上李喜生老人在整理家譜。有某種源緣的責任和使命感的倆人,有了一次娓娓的暢談,從他的口述中,我瞭解到許多有關家鄉的故事……

下午五點多鐘的樣子,當我再一次回到白巖溪畔、五少洲的地域時,我遠遠地看到,竹遠角的那一棵數百年的古樹,似在翹首企盼,以等徒着“遊子”的晚歸……

【注】生祭孔:形狀如瓦窯的、一種較高規格的墳墓。棺木,是依靠力學原理懸空的,以達到防潮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