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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給父愛塗上一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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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認真寫一篇關於他的文章了。我將對他的愛,用鋼筆刻進純白的紙張,但有限的文字描繪不出我無盡的感激。

散文:給父愛塗上一抹色彩

十五年來,我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兩鬢成霜,看着他的臉龐日漸滄桑,時間將他的生命一點一點地偷走。我無能爲力,無法抗拒。

我只能一直努力着,我希望他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的成就。不論這成就是大是小,我知道他都會很高興。所以這些年。我才能帶着這個信仰,在生活這條險惡叢生的路上披荊斬棘。我只是想要成爲他的驕傲。僅此而已。

小時候是恨過他的。

畢竟這世上只有極少數人,會讓自己的女兒從小學三年級起就獨自一人去學校報名註冊。我深深記得第一次自己報名時,稚嫩的小手緊攥着學籍冊,在高自己半個身體的大人羣中排隊,瘦弱的身軀被擠來擠去,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種無助的感覺至今銘記於心。但,若不是這樣,我又怎能在父母不在身邊的日子裏泰然自若地處理一切瑣事,自立能力強得驚人。

這世上只有極少數人,會爲了讓自己的女兒學會游泳,眼看着女兒嗆水、掙扎卻袖手旁觀。那年夏天,他教我學游泳,我已掌握了基本要領,但遲遲不敢下深水區,只在腳踩得底的淺水區做做樣子。他怒了:“你這樣怎麼學得會游泳!”說完便毫不猶豫地把我拉到了深水區。我一時緊張,忘記了動作要領,只知道亂撲通,水嗆進了我的喉嚨。他朝我喊:“不要慌,按我教你的做!”我幡然醒悟——他不會來救我,我只能靠我自己。於是,我很快冷靜了下來,動作越來越嫺熟,終於克服恐懼學會了游泳。如若不是他的狠心,我又怎能在這顆百分之七十一的面積都是水的星球上存活下來,跌進水中的意外發生過不止一次,但每次我都憑藉着他狠心讓我學會的技術而救了自己。

這世上也只有極少數人,會因爲女兒作文中一個錯誤的.句子而令其全部推翻重寫,而這一幕確是在我的寫作生涯中經常出現的。他總是說:“錯了一個句子只能說明你心不在焉,沒有投入感情在文章裏,說明你只是爲了完成任務。”應着他的苛刻要求,我寫每一篇文章都會斟酌再三,傾心投入,小到老師佈置的日記,大到準備參賽、投稿的文章。發展到後來,這已經成爲我的一種習慣。我現在才明白,他不僅僅是教會我專注認真,更是讓我學會了尊重自己的文字啊!若不是他的苛刻,我又怎能在文學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那些獲獎證書,也有着他的功勞啊!

這世上只有極少數人這樣嚴厲苛刻地對待自己的女兒,他卻是那極少數人的典範。然而,他卻也是這世上爲數不多的深愛我的人之一。

初三下半期,我的成績仍是在中等徘徊。因爲基礎差,爲了考上重點高中,我每天晚上都複習到深夜,成堆的試卷一套一套地做。看着倒計時的數字一天一天地變小,周圍同學的競爭越來越緊張,激烈的硝煙無形地瀰漫在看似平靜的教室裏。於是,我的心也越發焦灼起來,精神脆弱得幾乎要崩潰。他總是在我幾乎要趴在書桌上睡着的時候推門進來——沒有溫熱的牛奶,沒有鼓勵的話語,只有心疼的眼光,但他仍是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用他那粗糙的手掌輕輕拍兩下我的肩。只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卻立刻像無窮的正能量從肩上傳遍我全身。每當這時,那些纏綿的睡意、緊迫的焦灼感便立刻煙消雲散了。

初中時,我在湖南讀書,沒有文憑沒有背景的父母爲了生計只得跑到廣東打工。放暑假時,我便坐車到了父母的所在地。第一天晚上,我們都坐在電視機前,電視里正播着天氣預報。播完了廣東的天氣,母親剛要換臺,他突然說:“別動,還沒看湖南的天氣呢。”母親愣了一下,隨後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女兒都過來了,你還看湖南的天氣幹嘛,真是老糊塗了。”我不記得他們後來又說了什麼,只記得當時的我趕緊偏過頭去,險些掉下淚來。這是一種怎樣深厚、怎樣隱祕的愛啊!

他就是這樣,話不多,他的鼓勵和愛,從來不曾通過言語的形式直接表現出來,但我深深地知道,他堅硬的外表背後藏着一顆柔軟的愛我的心。我之於他,就像水之於魚一樣重要。我的學業、我的生活、我的未來,都是他畢生要操心的事情。有一種愛,無需喧譁。

然而我卻是傷害過他的,在我懵懂、無知的時候,利用他對我的愛深深傷害過他的。

那年夏天炙熱的太陽正如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那時的我正值青春期,年少輕狂,同大多數被規則束縛的孩子一樣,心血來潮地有了一回叛逆的衝動。我偷了家裏的錢,第一次去了網吧。母親找到我時,我已經在網吧玩遊戲激戰了五個半小時。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打上了石膏的左手臂,以及他鐵青着的臉。他眼中噴出的火焰像是要把我撕碎了一般,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五官都擰在了一塊,他對我怒吼了一聲:“去門外跪着,我不叫你不準起來!”我一聲不響地去了,倔強着沒有哭。不知道跪了多久,膝蓋已經嚴重紅腫了。母親把我拉了起來,心疼地替我擦藥。我看着慘不忍睹的膝蓋,心裏怨恨着他。而母親的一句話卻輕易地將我的防線擊得潰不成軍。她說:“這藥是你爸剛剛去買回來的。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你爸就是爲了找你纔出了車禍把左手跌骨折了的啊!”在他的嚴厲教育下許久不曾落淚的我當時就淚流滿面。眼淚滴在膝蓋處,傷口便隱隱作痛起來。那,手臂骨折,又是怎樣的一種裂骨之痛啊!而且這麼熱的天,他還頂着太陽去爲我買藥。我的這點小傷小痛又能抵得上他痛苦的幾千分之一嗎?想到這裏,愧疚和懊悔填滿了我的心,像千萬毒蛇噬咬一般難受。藥力已經開始發揮作用,膝蓋傳來絲絲涼意,而我的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也如一匹桀驁的馬兒遇到主人溫柔的撫摸一般,慢慢地安分了下來。我又怎能再狠得下心去傷害最愛我的人呢?

時間就像一把殺豬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時間終究會帶走他的生命。回憶會被記憶風乾,他的笑容最終會在我的記憶裏逐漸蔓延成一朵明媚的花。但是,當陽光摻雜着時間閃耀着穿過命運,累了雙眼,我看到這個世界上因爲有愛,所以永恆。

因爲他的愛,我含淚寫出這篇文章,我並不奢望它能感動誰,只想以此來祭奠他爲我逝去的青春,我只想請求歲月,不要傷害他,深愛着我的並且我深愛着的——我的父親。因爲有他的愛,我才能一路闊步行走,一路頑強成長。

如果要我給父愛塗上一抹色彩,我希望是白色。因爲只有白色這如飛雪般純潔、如天使般神聖的顏色,才配得上那如大山般厚重、如大海般深沉的父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