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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眼淚在飛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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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變成了世界上每一顆不快樂的心。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

誰的眼淚在飛的散文

每當聽到孟庭葦的這首歌曲,我的心就會飛回到童年時光,因爲春英非常喜歡這首歌。我喜歡看聽她唱。

春英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兒時的玩伴,她比我大一歲,但我從沒有叫過她姐姐。

童年時的記憶,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很多幼時的夥伴都多年未見,可是他們的音容笑貌,卻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春英就是我童年時最重要的夥伴。

那時,大人都去地裏上工,小孩子也不會限制,都要幫家裏幹些力所能及的活。我最常乾的就是去地裏割草。每次去坡裏割草剜菜,都是春英帶着我。我很愛玩,捉蛐蛐逮螞蚱,找小鳥蛋是我的最愛,可中午了我的筐裏還沒有多少東西,我家那時餵了幾隻羊,還有兩頭豬,還有十來只兔子。我要維持它們的口糧。割不滿筐回家就要捱揍。春英就會幫助,每次都幫我把筐割滿了後,一起回家。

每到夏天,我們會到小河裏捉魚,我把摸出的魚用力拋到河岸上,等在岸邊的春英會高興地撿起,放進水盆裏。萬家坊村前有一條小河溝,從西邊的後跌倒村流來,向東流入商中河。小時候,這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游魚成羣結隊。“鯽魚”、“鰱鬍子”、“大鯉魚”“鮎魚”等應有盡有。盛夏的中午,天氣熱,帶上一個盆,躲進小河裏捉魚,既可避暑,又是一件十分愜意快樂的事。春英最喜歡我下河摸魚,她總是在岸上爲我擔心。有時看到我扎猛子鑽進水裏,她會害怕的高聲叫喊,我鑽出水面,她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我把一條鯉魚拋給正在沉思的春英,把她嚇了一跳,我看到她那樣子,哈哈大笑。春英把魚放進水盆後,見我不注意時,撿起土坷垃,丟在我旁邊,大聲喊道:“快看,大魚啊!”我立刻衝向水波漣漪處,春英見我上當,笑成了一朵花。

雨季時,田裏都要往溝裏放水。等雨季過後,溝裏的水也逐漸蒸發的露出了溝底,這時,我就和春英去那裏抓魚。我先找到一個深點的水坑,然後用泥沙築上一條壩,將流水避開,再用盆將坑裏的水舀出去,水漸漸地幹了,魚兒便亂蹦亂跳起來。春英看着魚兒那蹦躂的勁兒,心裏便像貓爪兒撓着似的直癢癢。不等把水淘幹,便跳進水裏捉魚。春英一驚一乍地呼喊着,抓那些小魚。可我知道,在剩水裏蹦的都是些小東西,真正大的都藏在那深深地坑裏,還有腳踩的窩裏。用手悠悠的伸進去,摸着那軟乎乎,滑溜溜的東西,然後用力握緊,再悠着點,慢慢的拽出來,看着手中用力握着的那大大的傢伙,心裏便有着一種無法形容的舒坦和暢快。這時,春英總是帶着笑容,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我。

那時,孟庭葦的歌曲正在中國大陸流行。春英最喜歡《誰的眼淚在飛》這首歌,還經常唱給我聽。我非常喜歡看她唱歌的樣子,有時會被她的歌聲打動,而忘了周圍的一切。

我有時會故意逗她,忽然看着她的腳下說:“有長蟲啊(蛇)!”

春英會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上岸,回頭看着泥巴的我問:“在哪兒?在哪兒?”看到我笑的前仰後合的樣子,她知道我在捉弄她,裝作生氣的.樣子說:“壞成敏,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我就趕緊跟她說好聽的哄她,一會兒,她又開心地下來抓魚了。

在我童年時期裏,春英是我的保護神,是我無怨無悔的小夥伴。她後來去遠方的學校上學,我們就失去了聯繫。

我十八歲時,去濟南打工,工作不是很累,可每到寂靜時,就會想家。

有一天傍晚,門衛突然來叫我,說有個女孩來找我。我想不可能吧,我在濟南沒有認識的人,怎麼會有女孩來找我?我走到大門口,站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她離着老遠就喊:“成敏!你也來濟南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是春英,我認出了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喜歡高聲喊叫。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春英,真的讓我有些手足無措,都快認不出了。

我把她讓進我的宿舍裏,談了彼此的近況。原來她在上完高中後,又隨父親回到山東,在濟南是上的技校,畢業後分配到了國棉二廠。我很爲她高興。她說是在老家才知道了我在濟南的工作單位,從老家回來就找這來了。沒想到在濟南我們又見面了,真高興啊。我請春英去濼口吃了飯,然後我們去黃河公園散步。

我們聊起老家的小河,村西的池塘,還聊起我在河裏抓魚,她在岸上撿魚的情景,說到高興處,她笑得合不攏嘴,說我那時太調皮,不好好唸書。我說是啊,我就是愛玩。你現在好了,都成了城裏人了。她說還不是虧着你嗎?她的話語又讓我們想起了以前。

我七歲上學,由於調皮搗蛋,學習成績一直不好,後來老師實在煩了,不願不管我,說我是不可教化的“頑固派”。我糊弄着上到快升二年級的時候,春英還沒有上學。春英姊妹四個,她排行老三。她家裏非常重男輕女,結果她媽生了四個女孩,卻沒有一個男孩,所以沒有讓她和妹妹讀書。我每天放學後,就給春英講書裏的故事,還教她認字。

放暑假時,我和春英去割草。她說讀書真好,可惜我不能去,我每天要割草,還要照顧妹妹。我說:“是啊,不讀書將來什麼也不會,還要種一輩子地。要不我去和七叔七嬸子說說,你也上學去吧。”

春英說能行嗎?我說應該行。中午我去了她家。也許是嫌我的軟磨硬泡太難纏,也許是看到了我上學後的變化,七叔還真的答應了讓春英去念書。我和春英都高興得直蹦。開學後,春英跟着我去上學,她對我說:“成敏,你真好,我要感激你一輩子。”

“你別這樣說,更不要感激我,以後別忘了我就行。”

那時每個村裏都有學校,教師都是民辦教師。我們村有倆位老師,都姓萬,一位老師我叫他三叔。另一位老師比我的輩分小,按輩分他應該叫我二爺爺。呵呵,那時我可不敢和他論資排輩的,我得畢恭畢敬地叫他萬老師。

全學校就三十多個學生。那時有很多人家不叫孩子讀書的,本來村子就不大,在校的學生更少。兩位老師看着比我還大的春英,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讓春英直接上二年級,落下的課由我幫助她補上。我非常高興地接受了任務。

自從我當了春英的“老師”後,我的學習成績也直線上升。年底我考了第三名的好成績,(全年級共有學生五名)。春英也考了第四名的好成績。上五年級時,春英隨七叔去了吉林,七叔是煤礦的工人,那時已經轉了正。後來就沒有見到她,直到在濟南遇到她。

那段時間,我們在濟南,遊遍了這裏的山山水水。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都留下了我們的身影。我們還學會了跳舞,沒事就去夜攤喝扎啤吃烤串。我們在一起時就像一對戀人,我們的心裏也把對方當做了依靠。春英還把她的好友介紹給我,是商河縣蒿子村的一個姑娘,叫郭嘉紅。我和郭嘉紅現在還有聯繫。首先聲明一下,我和郭嘉紅是一般朋友,不要多想。哎呦!現在一提女人就得解釋一下,真累啊,呵呵。我和春英經常去公園散步,我們談理想,談未來。但我們最多隻是手拉手,沒有別的,我們都是純真的友誼。

兩年後的夏天裏,家裏託人給我介紹了對象,在縣委工作的四大爺,也給我在商河的鉛網廠安排了正式工作。

那個夜晚,我和春英坐在公園的石凳上,誰都不說話。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春英好像鼓足勇氣:“能不走嗎?在濟南不是挺好嗎?”

“不走不行啊,家裏催的急,不回去我爹不揍我纔怪。”

春英望着滿天的繁星,長嘆了一口氣,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見你來!”

我感覺到春英已經帶着哭聲。我安慰她說:“別哭,我還會經常來看你的,再說你也回老家呀,我們不是經常能見面嗎?”

“那能一樣嗎?”春英不再看我,望着遠方朦朦朧朧的千佛山,輕聲哼唱起了她小時候喜歡的歌:“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變成了世界上每一顆不快樂的心。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唱着唱着,她嚎啕大哭起來。

我嚇壞了,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發現遠處的人都在看我們,我更加尷尬了。突然,她一下抱住了我,我下意識的推開她,站了起來:“不要這樣,這樣多不好意思啊。”

春英捂着臉哭着跑了,我一個人傻呆呆的,站了很久,纔想起去追她。到她廠子門口才追上,我拉着她,直說對不起對不起。她甩開我的手,上了她的宿舍樓,我不能向前了,因爲看門的不讓男人進去,我只好看着她消失。

過年時,春英帶着她對象,一個叫做寶寶的男人回老家來了。因爲她家的牀不夠用,就來我家借牀——我家裏有兩張閒置的單人牀。春英和她的寶寶有說有笑的,我很尷尬,手忙腳亂地幫助他們把牀擡去。以後他們每次回來,春英還是來借牀。

自從七叔得腦血栓去世後,七嬸子跟春英去了濟南。我再也沒有見到她們。

今年大年初四,母親說:“春英和你七嬸子回來了。”

我說:“奧。”

母親說:“聽說春英這幾年發達了,自己都開公司了,還經常去外國呢。”

我說:“奧。”

母親說:“你不去看看她們?”

我說:“不去。”

下午我開車回賈莊鎮上時,在村口停着一輛白色7X寶馬轎車,擋住了我的路。我使勁按喇叭,那車也不開,我只好下車走過去。車窗落下,裏面立刻飄出一陣撲鼻香氣。一個珠光寶氣、打扮時尚的女人,衝我微笑。原來是春英,她說:“聽說你這幾年過得挺不錯啊,有樓有車有兒有女的。”

我說:“是啊!”

“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吧,有空來濟南玩。”

我說:“哎呀,真不湊巧,我這個號停機了,回去我換號後告訴你吧。”

她說:“好吧,這是我的名片,回去給我打。”她把名片遞給我後發動了寶馬,一溜煙地飛走了。

我開着自己的吉利車回賈莊,妻子問:“那女人是誰啊?咋那麼好看。”

我說:“是一個問路的。”我打開車窗,用手指輕輕一彈,名片像蝴蝶一樣飄出,轉眼消失不見了。我很欣賞自己這動作,就像周潤發曾經彈菸灰的動作,耶!

我按了下車載錄音機,裏面飄出優美憂鬱的歌聲:“悲傷的眼淚,是流快樂的恆星。滿天都是誰的眼淚在飛,那一顆是我流過的淚,不要叫我相信,流星會帶來好運,那顆悲傷的逃兵,怎麼能夠實現我許過的願。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變成了世界上每一顆不快樂的心……”

妻子埋怨道:“你怎麼老聽這首歌?都聽厭了,快換一首。”我說:“好吧,好吧,換一首,我也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