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月亮門散文

我時常想起小學時候的那座月亮門，它靜靜地矗立在我的記憶深處。

故鄉的小學佔地不大，格局簡單。左側是兩排藍磚紅瓦的教室，右邊是一塊空闊的操場，中間豎着一段短牆。教室通向操場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月亮門。它是用紅磚堆砌而成的，表面抹了一層平整均勻的水泥砂漿，並勾出一些淺淺的花紋，有的像鳳仙花，有的像月季花。與校園其它簡陋粗糙的建築相比，這座月亮門是那麼的精緻美觀。

我們的教室靠近月亮門，透過教室的窗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它。它靜靜地矗立着，巍然而肅穆，像座山峯。下課的鈴聲響起後，我們像是一羣歡騰活躍的駿馬穿過月亮門在操場上四處追逐嬉鬧。女孩子們在操場上輕盈靈巧地踢毽子、跳皮筋，歡聲笑語在校園裏盪漾。那座月亮門像是通向自由與快樂的門，穿過它就是一片歡樂暢快的世界。

冬天的時候天空上佈滿彤雲，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着。我們穿着棉襖坐在教室裏聽老師講課。我們的臉頰凍得像紅蘿蔔，露出一道道皴裂的痕跡。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潔白如玉的雪花覆蓋了整座學校。朔風呼喇呼喇的呼號着，雪花在風中飄舞，猶如一隻只晶白透亮的白蝴蝶。月亮門上落滿了皚皚的雪，遠望去恍如月宮裏銀雕玉砌的一座門。

那年冬天我們班有一個叫小娟的.女生好幾天沒有來上課。據說她騎自行車的時候由於雪深路滑撞到了一輛拖拉機，雙腿被撞傷了。她從縣城的醫院治療後在家養傷。上課的時候老師教導我們要樂於助人，多獻愛心。下課的時候老師給我們佈置了一項特殊的作業，那就是幫助小娟補習功課。老師把班上同桌的兩人分爲一組，按照座位的前後順序每天一組放學後輪流到小娟家裏去幫她補課。

輪到我和同桌去爲小娟補課的那天，上課的時候我比平時更加認真，更加勤奮，把老師講的東西幾乎一字不落地記在方格紙上。放學的時候我和同桌踏着村巷的殘雪去小娟的家。我們見她靠着褥子斜坐在牀上，雙腿上繫着白色石膏繃帶，繃帶上浸着斑斑點點的血跡。整個屋子裏瀰漫着一股濃烈刺鼻的藥味。我和同桌成了小老師，坐在她牀邊的矮凳子上翻開課本給她耐心地講解。她專心致志地聽着，用鉛筆在課本上記錄着。那天我們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昏黑。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內心充滿了快樂。

一個多月後小娟的雙腿基本康復，回學校上課了。她的功課沒有落後，受到了老師的表揚。那堂課上老師還讓大家一起鼓掌。掌聲在教室裏像是昂揚嘹亮的旋律迴盪着。老師說這一片掌聲是獻給教室裏的每一個人的，因爲我們幫助小娟同學補課，我們圓滿完成了作業。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方，也不管將來我們成爲什麼樣的人，愛心像是一件最寶貴也最廉價的禮物，在我們之間永遠互相傳遞。下課的時候我們穿過月亮門到操場上玩耍，歡樂的笑聲在校園裏盪漾。

在流逝的時光裏我們漸漸長大，我們的老師漸漸變老。故鄉從前的那座小學很早已經被拆除了。我在舊址上去尋找那座月亮門——那座見證了我們小學時光的月亮門！然而它已經蕩然無存，只有腦海裏記憶的碎片，一直拼接着它美麗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