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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孩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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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有人唱着聽不懂的歌謠,大樹下有人講着聽不懂的故事,那位母親來自蒼茫的草原,那位父親來自微波的大海,他們之間的相遇來自遙遠的從前。

去吧,孩子散文

但這不是一次風花雪月。他們還是要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爲世事操勞。

當兒子揹着行囊踏上荊棘的時候,他們相視一笑,說‘去吧,孩子。’

那一年孩子並沒有說保重,他揹着理想,倔強地勇往直前。

匆匆的幾年,父母們一如過去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親擦着汗水,對着山那邊遙望了許久,最後嘆了一口氣,揹着鋤頭走進了草房子,黃昏下,嫋嫋的炊煙飄起來然後再回味無窮地消失。

而城市的繁華徹底地激動了年輕人的心血,他忘記了父母,忘記了自己,在一個迷離的夜晚,在一個可以忘卻煩惱的地方晃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回那個幾十平方的小房子,他對着手機,久久沒有按下去那個電話,他很想砸了手機,卻知道那要是花錢再買的。想到這裏的時候,他將手機遠遠地扔回了柔軟的牀上,再是坐在門口,一夜,像是把悲傷要傳給遙遠的父母,但是,連路人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冷漠的水泥森林註定適合那些驕傲的人,他恨他的父母爲什麼將他生在農村,記得他剛剛來到城市,會在汽車面前屏住呼吸,會在銀行面前捏着衣角取出父母寄過來薄薄的'生活費。他拼搏過,放棄尊嚴過,留下眼淚過,但是總有人會比他更適合。

太過於濃重的悲哀充斥着弄堂,他轉開鑰匙,回頭就是倒在牀上。

不行,我得放下膽子,我還要繼續,我還可以。想到‘我還有父母’的時候,他捏緊了拳頭,從牀上站起來,對着鏡子狠狠地笑了一下。

是的,明天,會是新的開始。

沒有高學歷的他,從事着這座城市裏最卑微的工作,服務生,按摩師,羣衆演員,修車工,跑業務,做推銷,當黃牛,先開始是有點不甘心,當客人說自己按摩技師不錯的時候,他總是想上前上前揍一頓,但現實是他一直低着頭,像是用身體語言在說謝謝,或者在被老闆數落的時候,明明被人冤枉,卻在開口剛要解釋的時候,就被老闆說‘別給我找藉口!’

有時候他很感謝這個城市,它的冷漠給了他多少道理,他明白做什麼事情就是閉嘴,沉默地幹就行了。

像是找到的經驗,他面對新來的員工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這種神祕的距離感讓他自我感覺良好,並有點興奮感,大概在人之上的感覺就是這樣。

當有一個女生對着老闆頂嘴的時候,他一下就震驚住了,這是他一直以來希望的,他多想對着老闆就是揍一頓,甚至曾經他跟着老闆,想在半路扮演小偷搶劫,可是一路上,老闆都是坐着轎車,下車後就走進了高級飯店,正要跟上去時,卻被服務生攔截說‘先生,請先穿西裝再來光顧。’

是啊,驕傲的人總會有無數的擋箭盤,他望着飯店的水晶燈,一瞬間覺得好閃,好閃。

過年的時候,他也不敢回家,先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她說,兒啊,今年過年回來嗎?

媽,過年那段時間還是有點忙,所以...

是不會來了?沒事,我和你爸給你寄一點土雞蛋還有些薰好的肉

媽,他要緊了嘴脣,媽,這裏什麼都有

瞎說,我聽說城裏都是些假的土雞蛋和死的肉,那樣怎麼行

媽,我要上班去了...

哎...記得照顧好自己

新年裏,他鄉的鞭炮聲在叫囂着,他輕輕對自己說了聲,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

如此循環下去,一直的念着,像是一種宣泄,但卻是永遠都找不到爆發點。

門被敲響了,是那個女孩,和老闆頂嘴的那個女孩。

你過來幹什麼?

大過年的,你這裏這麼冷,她放下手裏的袋子,我給你送一點餛飩,嘿嘿。

她笑的時候,鼻尖凍得通紅,那最後一聲,嘿嘿,竟讓他找到的回家的感覺,在故鄉,父母應該也是這樣吧,把煮好的混沌一直放在桌子上。

男孩滾動着喉結,站在女孩面前,

你出去!把東西拿走!走!快走!

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給我出去!滾!

女孩摔門而出,外面的雪瘋狂地下着,瞬間女孩站的位置,只剩下滾熱的湯把雪融化。

我這麼卑微,怎麼還配接受你的善良?走吧,走吧,都走吧。

半夜的時候,窗戶外面的煙火照出他半張臉。

她怎麼樣了?以後還會是朋友嗎?還是把這個工作辭掉吧?不再見也好。

想着想着,就披了一件衣服獨自走了出去,門也沒有關,雪蕭條,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也沒有迅速融化。

他望着外灘遙遙過去的一片白雪,美好地沒有一個人的腳印,東方明珠塔指着雲霄,但燈光還是燦爛的寂寞,只是這種寂寞他從來都沒有發現,直到今天,這裏再也沒有旅遊的人,冰冷的雪一瞬間融化在了暖色的燈光中。

遠遠地有着一個瘦小的影子,在雪中寂寞成點。

他走過去。

我剛剛在想,如果十二點之前你來的話,我就原諒你,感謝,你還是來了。

我知道你是在想什麼,但是,你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包容,能不能...

女生的瞳孔睜地老大,脣被他溫柔地堵住,然後再是撬開牙齒,輕微地試探着,之後越吻越深,男生把女生摟在懷裏,用鼻尖頂着她的頭,說,謝謝你。原諒我。

女生不再說什麼,踮起腳尖就是說,我早就原諒你了,被寒冷凍得殷虹的脣兩兩交融,雪越來越薄情,越下越大,遠遠地,兩人熾熱成點。

如果還有什麼美好來形容那晚,便是遇見了。

我們彼此沒有交集,感謝命運,讓我們彼此遇見。

和女孩交往是那晚之後的事情,男孩興奮地在第二天買了一朵玫瑰花給女孩,說,新年快樂。女孩看着那隻玫瑰,說了聲,傻瓜。

這一次的新年快樂不是宣泄,是內心裏一直渴望的溫暖,這份溫暖被他美好地裝進了水晶球裏,開啓了八音盒的音樂,靜謐地安放在心房裏,叮叮咚咚,嗒嗒滴滴,每一分一秒都是充滿了徹徹底底的甜蜜。儘管兩人都是貧窮,但這份溫暖,在外人開來卻是最奢侈的財富,從此託單,從此不會再面對冰冷的房間悵然若失,從此不再一無所有,我有愛,是的,這一刻,我有了愛,男孩抱起女孩在原地轉圈,大聲對着外灘,我愛你,我愛你......

但生活永遠都不是電視劇,它不會按照自己寫的劇本就播放下去,它永遠都有它猜不透的劇情和那個永遠不會喊停的導演。

這段感情畫上了句點。

至於原因就是像太多的電視劇看到的一樣,女孩終於忍受不住天天吃泡麪,和他分手了。

多麼蒼白的結尾,又回到了剛開始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僅有的十塊錢,買了一塊麪包和一瓶礦泉水,剩下的給了那個經常在地鐵站下乞討的老頭,而至於這麼多年掙來的錢,被女孩帶走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他不很她。一無所有變得不再那麼可怕。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終於撥通了電話,他蓄着淚水,媽,我想回來...

孩子,你終於要回來了,媽馬上寄過來錢,你拿錢坐車回來,昂

原來父母都懂,知道一向倔強的兒子終於軟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