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睡相散文

從七歲起女兒便一個人睡。她睡之前，我總拎着一本故事書過來，那熟悉的幾個故事被我翻來覆去嚼個稀爛，而她總聽個沒完。等她睡着，我便悄悄地溜出來。

如今她大了，每晚學習總是到很晚。有時她寫作業時，我便坐在她身後牀上看書。她寫着，突然回頭說：“媽，你今晚跟我睡唄。”見我沒吭聲，她又說了一次，並拿眼盯着我。我說：“不行。”“爲什麼？和我睡嘛！”於是，就這句話，她開始了“單曲循環”。我煩了：“這麼大了，還要媽媽陪着睡，好意思嗎？”她那裏正色道：“老媽，我告訴你喲，也就是這幾年，等我上大學，工作，你到時想找我陪你睡都沒機會嘍！再說，我是給老媽你面子，你看我老爸可有這待遇？老媽，好好珍惜吧！”看她說得如此中肯，我故意麪露難色道：“那，那，好吧！”哪知她頓時欣喜異常，不斷衝我比劃剪刀手，嘴裏還“哦耶,哦耶”喊。一會兒，她又利用出房間倒水喝的機會衝到她爸跟前顯擺說：“老爸，我媽今晚跟我睡嘍！”“爲啥？”“我媽今天跟我睡了！”“我問你爲啥！”“因爲今天我媽要跟我睡呀！哈哈哈……”

於是，我晚上就睡在她房間。她上牀後，因爲激動，在我胳肢窩裏不斷地撓癢癢，直到被威脅要離開才停止。夜裏，我正睡得香呢，只覺得臉頰和眼部一陣刺痛。我睜眼一看,原來是她隨便伸了個懶腰，胳膊一擡，打我臉上了。我正想發火，但看她睡得正熟，鼾聲像小豬一樣，沒忍心。算了，原諒一次吧。於是，背過身，睡下。正要睡熟，只覺得身上寒氣逼人。一瞧，她已經把我身上被子搶去大半，而她身上的被子，在牀下！我一骨碌爬起來,把被子拖上牀，重新分配。並且，後半夜我死死壓着我身下被子，動都不敢動，生怕再次被搶。而她依舊睡得很酣，每次翻身都企圖再次和我搶，然後把她的被子堆到地上。第二天問她，她說掉地下的被子涼，哪裏如我身上被子暖，蓋着舒服。這,這是理由嗎？

好吧，既然睡一頭不行，那就睡兩頭吧。結果她上牀後改撓我腳心了。睡到半夜，我已明顯覺得我的腰部以下位置不斷遭到“襲擊”。她腳像長眼睛似的，不是在我大腿上揣一下，就是腰上踢一腳。而且是穩，準，狠，都中了要害。我頓時就擔心第二天我還能否正常行走。

有一次，她寫完作業已經是十二點多，兩隻腳冷得像石頭。我覺得這是體現我價值的.時候了，把她腳抱懷裏，給她暖。心想，這下晚上不會踢我了吧，總得“腳下”留情！哪知，等暖過來，睡熟後，照踢不誤，揣我沒商量。你說這不是小“白眼狼”嘛！最後我總結了一點：睡姿必須要用到數學上平行線原理。她睡南邊，我就急速調整到北邊，反之亦然。如果她睡對角線，那我也只能睡一個短一點的對角線。所以，當我早上黑着眼圈，扶着腰，瘸着腿從她房間出來時，你一點兒也不要奇怪，我沒殘疾已經是阿彌陀佛了。想想，答應她，陪她睡我也是蠻拼的！

第二天，我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阿寶，你求着老媽陪你睡，好歹你要拿個誠懇的態度。你這樣用無影腳對付媽媽，媽媽還敢來嗎？”她一臉無辜地說：“對不起喲！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我覺得我已經很注意了。告訴你，老媽，我一個人睡的時候，從來沒有醒來時還在睡時的位置上。”

對於她的話，我深信不疑。記得一個夏天早上，當我推開她房門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她牀的四周散落着書，衣服，枕頭，抱枕，毛巾被。更離譜是她的睡姿：她雙手枕於腦後，長髮散亂於枕上，胳膊上，脖子上；一條腿弓起，另一條腿竟架在弓起的腿上，作架二郎腿之勢，仰着臉睡得好不開心！天哪，這是江湖上傳說的“凌波微步”,還是“逍遙功”？難道睡覺也要擺pose？我冒死偷拍了一張照片,準備在她某日成名成家後，作爲“殺手鐗”威脅她，不聽我話，就公開這張“離譜照”。

其實，我也深知她這功夫已經不是一日的了。如果追溯的話，那時她還在我肚子裏。一晚我躺牀上看電視，手放在肚子上。結果，她在我肚子裏，飛起一腳，把我手從肚子上踢下來了。我頓時嚇一跳，這難道又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隔山打牛”？

於是，我常想，一個姑娘家怎麼睡相如此不羈？實在叫人費解。難道是天賦異稟，預示着以後的人生事業道路上放開拳腳，宏圖大展？哈哈，那我不如就這樣想吧，但願！

“老媽，你今晚陪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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