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小時候姐姐爲我做的布鞋散文

辭舊迎新又一年，每到年終歲尾的時候在心底總會泛起情感的漣漪，亦或是懷戀親人亦或是想念朋友，而今年最讓我惦念的是我的姐姐，姐姐已經一把年紀了，由於多年的積勞成疾，如今已是病體纏身，如今我的心裏一直默默祝福姐姐安康。在我的心裏永遠都忘不了，我小時候姐姐給我做的布鞋。

每次回到家裏，就會脫下皮鞋換上舒適的布鞋，爲了放鬆一下疲憊的身心。今天，我坐在電腦前聽着優美的音樂，瀏覽博客空間時，我都會很愜意很舒服。偶一低頭看見腳上穿着舒服的布鞋，我的神經觸動了一下，瞬間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想起了小時候姐姐曾經穿針引線的給我縫製了無數雙布鞋的情景，我彷彿又看到了姐姐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手拿着鞋底，一手捏着針祕密的縫着……還時不時的用針尖理一理垂落的頭髮，並輕輕地摩擦一下……今天想起來，那單調重複的動作除了攏一攏頭髮外，在那時更多的是限於生活的無奈和苦日子煎熬吧！

我的姐姐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巧手。因爲在家裏排行老大，自然就替母親承擔起了爲弟妹做衣物和鞋子的擔子。那時姐姐既會裁剪衣服又會使用縫紉機，姐姐能把衣服剪裁的十分的得體，也能也能把針線活做得針腳均勻，而且身手麻利，做活板正。小時候的我不愛運動但特愛臭美。儘管在那飢寒交迫的年代，沒有什麼新奇和時尚，但愛美的心裏在孩子的意識中天生就有的，小時候的我很少和同齡夥伴到處亂跑，只是喜歡自己靜靜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我穿的起來的衣服就很乾淨。這也是我能在那些把自己玩的像個泥孩子的夥伴們炫耀的資本。清晰地記得那個年月在同齡的孩子中，能有人穿上這樣的衣服和鞋子，實在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了。小時候儘管條件不好，可有姐姐在我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

姐姐的一手好活計，這在當時可是很稀奇的女孩了！在那多子饑荒的年月裏，我姐姐整日的勞作，白天忙完生產隊的田間農活，夜晚就會坐在生產隊自己發的電的昏暗微弱的白熾燈下，一針一線爲我做着衣帽鞋襪。小時候的我究竟穿過了多少雙姐姐親手做布鞋，我自己已記不清楚了！但我只知道自己穿的布鞋納的都是千層底，我是穿着姐姐手工做的布鞋長大的。在當時做一雙布鞋不是很容易的，它有着極爲複雜的工序，記憶中姐姐做布鞋時，會拿出一隻竹編的簸籃，裏面盛放的全是她的針頭線腦和布頭邊角料。然後她把家裏破得不能再穿的舊衣服整理出來，剪成幾塊，塗上漿，然後把上了漿的布塊一層層的糊在面板上，用兩條凳子架起來，等晾乾後揭下來，就成了做布鞋的材料。然後，姐姐將一塊塊邊角料兒均勻地疊加起來，疊到一寸厚度時，再用嶄新的白棉布上下蓋面，就拿出一把大剪刀依照紙片鞋樣裁剪起來。裁剪時姐姐總是鉚足了勁用力裁剪，每剪一下，我發現姐姐的`下頜骨連同肌肉總會蠕動一下很是辛苦。然而更苦的活兒還在後頭，那就是用針穿麻線繩納鞋底。我的姐姐用納鞋線密密地把鞋底縫訂起來，但見她用針在頭髮間一劃（或許是習慣動作或許是起到潤滑作用吧），然後用套在中指的銅頂針一頂，那針線就會很快地穿將過去。納鞋底，針腳要密要緊，不然的話，鞋底是不經磨的，很容易爛的。姐姐需要千針萬線才能納成一雙密密的鞋底，那針腳一行行，一排排，十分整齊。可究竟有多少針，我至今都沒有辦法去弄清楚，因爲那針腳實在是太密了！姐姐納鞋底的時間長了，手指痠痛，眼睛很累的，也時常會扎着手指。每當看到姐姐流着血的手指，放在嘴裏去吮，我的心也會發緊、發疼。姐姐白天要下地幹活，做鞋只能在晚上。在昏黃的燈光下，姐姐右手中指戴着頂針，引着長長的納鞋線端坐燈下的身影，成了我小時候最熟悉的一道風景。

漸漸地我長大了，當有一天我在學校裏學到了孟效的《遊子吟》：“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竟十分驚奇地感覺到我的姐姐怎麼跟孟郊的母親一樣呢？只是我的姐姐不是在縫衣服，而是在一針一線的納鞋、鞝鞋。那一雙雙布鞋，到底納進了姐姐對小弟的多少星光，多少雞鳴，多少慈愛，多少深情呢？從此，每每姐姐納鞋底，用嘴吮吸手指鮮血的情景，就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裏了。

姐姐每做一雙鞋大約要用上三四天的零碎時間，熬上好幾個通宵，一隻鞋底才能納好。姐姐納好的鞋底，看上去線腳既齊整，又硬邦邦，外觀漂亮至極。姐姐納好鞋底就會開始做鞋幫的活兒，最後用鞋楦一楦，一雙布鞋就做好了。白的千層底紋路錯落有致，黑的鞋面鞋幫還要精心的雕琢，設計上象三毛的三根頭髮一樣黑白相間的斜紋，充滿着個性與靈氣，儼然就像是一件精緻的工藝品。從剪鞋底、納鞋底到按幫、楦鞋，姐姐前後要花費好幾天時間。姐姐爲我量腳定做的布鞋穿在腳上特別抱腳、軟和、舒適、輕便且在今天看起來不乏時尚感。我在外求學的幾年時間裏，每次放假回家務農的時候，我依舊是穿着姐姐給我做的布鞋，不過這個時候姐姐做布鞋較之當年更爲精緻和時髦。後來人的生活條件逐漸好轉起來，很少有人再做布鞋穿了。市場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鞋子。從此，我再也沒有穿上姐姐製做的布鞋了。

如今，姐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工巧匠了，歲月的印痕已經無情的爬上了姐姐的眼角，新的一年來到了，也增添了我對姐姐的一份牽掛和祝福。難怪我的一位好友每每和我聊起她的成長經歷時，總是提到她那個早已了開她多年的姐姐，從好友傷感的臉上看到了對姐姐無限的想念。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有姐姐的日子真的是很幸福啊，那份對弟妹牽掛和惦念是唯有做母親的所能匹及的。所以在新的一年裏，我要倍加關心我的姐姐，那個陪伴我度過艱難歲卻從不認輸給我力量的好姐姐。

現在回憶起來心裏暖暖的，畢竟我良心發現了自己心中久違的愧疚。從小到大，我穿着姐姐精心製做的布鞋走過春夏秋冬，一步一個腳印走向成熟，走向社會。今天我想起了姐姐在逝去的歲月裏給我製作的、伴我長大的一雙雙布鞋，那針針線線融入了多少愛的深情，勤勞的姐姐爲我付出了多少辛勞，平添了一份我對往日布鞋的愛戀和想念。偉大的姐姐對我的愛溫暖着我的心，我穿着帶有濃重的愛，寄託着姐姐期望的布鞋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了漫長的人生路上，走到了今天，此時的我情不自禁熱淚盈眶…

無語凝噎，唯有如此，亦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