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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在家鄉的時空抖動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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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來了!你媽媽來了!……”夥伴“龍”用稚嫩的童聲一邊跺着腳,一邊大聲叫喊着,指着我背後匆匆趕來抓我的媽媽,提醒玩興正濃,專心致志玩耍的我趕快跑,趕快跑的意思……這是當年夥伴們誰都怕聽到的聲音。

童年在家鄉的時空抖動的散文

暗示快跑,相互提示是我們夥伴不定的“規矩”和相互保護的“約定”。跑步很快的“軍”的媽媽,一追來就能抓到“軍”,並總是半氣半忍不住笑的輕輕教訓一下跑不快的“軍”,幸運的“軍”每次還是覺得很委屈地咬咬牙邊哭邊跟着媽媽回家,而“龍”的媽媽最“狠”,常常會帶“兇器”來,比如說:樹條或老虎刺,一抓住“龍”就往屁股上猛抽,抽的我的好夥伴“龍”嗷嗷直蹦,也常常感覺如抽在自己身上,這種處置,“龍”幾天也不敢再冒犯,乖乖地在家做事或跟着大人去田間地頭幫忙拎點小工具、做些能做的事或守家帶弟弟妹妹。

如果媽媽當時追不上,在衆人面前丟了面子,那氣不打一處來,“軍”、“龍”或我可就更慘了,吃飯時間不敢回家吃飯,晚上也不敢回家睡覺,很餓了就趁媽媽她們出去幹活了再潛回家中“偷”點東西出來吃,“精明”的媽媽出去常會把門鎖上,這時回不了家就只好去田裏或畈上找東西吃;什麼甘蔗、紅署、花生、蘿蔔、黃瓜、香瓜乃至西瓜,實在找不到吃的,就吃那些還未成熟的芝麻、野泡或樹上的果子,也會偷摘別人家房前屋後院子裏的柚子、桃子、梨子、棗子、柿子,只要能吃的也顧不上那麼多,如果被主人發現了,有時會被逼在樹上下不來,只好求主人原諒或保證以後不再偷了,苦苦求饒;也有“很壞”的主人一邊守在樹下,一邊派人去叫我們的媽媽或其他家人來,本身不敢回家的我們可就更慘了,這樣的處境更是無奈悲哀。

有時也會到好心的叔叔嬸嬸、堂哥堂嫂家吃點飯、凍米糕或發粑幹。當然不同季節我們還是能找到不同能吃的食物,就是冬天也可從田地裏的深窯挖到紅薯或抽出甘蔗來吃。

甘蔗是我們村裏主要的經濟作物,每年到了收砍的季節,大人們先在田頭或田邊挖好數條很深的大坑,坑裏墊好甘蔗葉子,有經驗的大人在坑裏負責擺放,剩下勞力以砍爲主,女人與我們小孩子剝葉的剝葉,扛運的扛運,直至把甘蔗全部裝入坑內,再用甘蔗葉在上面嚴嚴實實蓋上一層,壓上厚厚一層土,周邊做好防水溝,把窯頂做成弧形,以免雨水進入坑內把甘蔗泡壞,埋下的甘蔗都是長的帥氣沒蟲或說經過篩選比較好的,目的是等年前或年後賣個好價錢。

砍收甘蔗過程中,我們小夥伴主要是扛運,同時一邊吃,一邊撒尿,光禿禿的小肚子脹的鼓鼓的,愛開玩笑的大人問我們有幾個月了﹝指懷孕﹞,其實我們小孩根本聽不懂,也就不回答她們的話,照舊邊吃邊撒邊扛,於是她們笑得東倒西歪、前仰後倒。

整個甘蔗砍收、窯藏過程要好幾天,慢的要半個月,那場景就象我們那裏每年一次的大修水利工程,全村人都出動,人山人海,因每個生產隊砍殺基本上同時,站在圩堤上一眼望去上千畝的甘蔗地都是人,看着甘蔗一片片倒下,然後幾天之後便全無了蹤影,留下的只有後來隆起的一條條土堆,心中感覺象魔幻一般變化真快。

再說被媽媽追走了不敢回家睡覺怎麼辦?夏天或天暖還好打發,隨便躲躲擠擠就行,冬天可就要跟着家裏爸媽對他好點的夥伴身後,輕手輕腳的回家擠鋪。

農村一般大點的小孩都與父母分鋪,不管家大家小隨便在哪個房角或庭角用幾塊木板或卸一塊小門搭個鋪就能睡,夏天一條草蓆可以解決,冬天鋪上爲了保暖先墊上幹稻草,沒條件的在稻草上面再墊一條麻袋,一牀被子一半墊一半蓋就可睡了,有條件的加上草蓆、棉絮、牀單和蓋被;我的夥伴大部分家庭條件都不算好,只要有擠鋪的,一牀被子就只能用着蓋,墊是墊不到,光背睡在麻袋上的感覺再難受也比回家捱打好過些。有時也怕夥伴的父母知道會“讓”我們回家,所以進屋時,縮手縮腳跟小偷一樣不敢吱聲,睡覺時也把被子蓋住頭。

夥伴中有父母真心心疼的“心肝寶貝”﹝女兒多兒子少的﹞,也有被父母“恨”之入骨祈咒早點“死”的“討債鬼”。說實話父母不是真的不愛自己的兒子,主要是我們實在不聽話、頑皮,有時還“惡作劇”,另一方面父母那麼辛苦,無白天、無黑夜的死做活做還吃不飽、穿不曖,把僅有的一些收入全花在了我們身上,自己穿補丁加補丁的衣服,吃我們的剩飯剩菜,就是生產隊集體吃飯分到碗中的一塊豬肉,也是偷偷藏起來帶回家給我們吃;這些都還“理所當然”,最讓父母擔驚受怕,擔心的是我們莽撞,不會保護自己,隨時都會面臨危險。

我們村是一個四周環水的小島,水、沙灘、草地、樹、船、牛是我們玩不膩的“娛樂”場地和“器具”。水裏我們洗澡、玩水,比游泳速度、比游泳耐力,比潛水時間、比潛水距離、比潛水深度,有時也會打水仗,膽大的會爬上船的桅杆從七、八米的高空跳下水,﹝一般我們只從船上或高一點的岸上跳水﹞,水裏抓人既好玩也刺激,想躲躲不開,想跑跑不動,膽小的會嚇得哭起來。

河裏我們摸螺螄,撿蚌珠,撈河蝦,放好絲網,然後幾個人一起從遠處撲打水面把魚趕過來投網,在河壩的石洞裏抓魚;手被洞裏的黃丫頭或鱖魚刺了,當時就會痛的冒冷汗,於是會站起來把尿對着刺到受傷的位置衝,緩解疼痛,同時也有消炎作用﹝大人教的﹞。

除了比賽我們小夥伴也合作,比如:晚上幾個人一起,一人輕輕地在船尾划着小船,一人把火把放在船頭側邊的水面上,一人站在船邊用撈網撈;有種針嘴魚喜歡追光,特別是夏天,針魚見到火把亮光就全集過來,水面上是黑丫丫一片,其中也有別的魚類,偶爾也會撈到鯉魚、青草魚、鱖魚、及小潺條等各種魚,一晚上最多的時候可撈到幾十斤,少的也可撈七八、十來斤,從不空手;分魚的時候,稍微均衡一下堆成三堆﹝份﹞,用長短不一的小木條抽鉤,然後把長褲﹝或上衣﹞脫下紮緊褲筒下端的口子,把屬於自已的那份裝進褲腿筒子裏背在肩上扛回家,只要有收穫身上再髒,玩的再晚媽媽她們是不會罵我們的,要罵也是假惺惺的做個樣子,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釣魚就更好玩,除了釣魚的方法五花八門,根據魚的特點,鉤子也分大小、分形狀,魚餌很有講究,如:鯉魚的誘餌用牛糞加麥粕合拌最佳,也可用谷芽帶竹卡放鉤﹝專業的叫放卡子﹞,另外蚯蚓也可;又如:黃丫頭的誘餌用蟑螂最好,草魚的誘餌螺螄最好,烏魚的誘餌和鮎魚的誘餌小青蛙最好、小泥鰍也行,甲魚的誘餌豬肝最好,鯽魚的誘餌蝦仁最好,潺條魚的誘餌用大頭蒼蠅或蛆最佳等等,但蚯蚓什麼魚都可用。

釣魚有季節區分,也有早晚時間講究,平﹝靜﹞水、流水、深水、淺水、清水、渾水;有風、無風;天晴、下雨;白天、晚上等等都各有招式,視不同情況、不同魚種而易。比如:釣鯉魚選擇水流稍緩的清水位置,水淺無風用剛發芽的穀子帶竹卡放鉤過夜串釣最好;黃丫頭選擇在水深四、五米,無風夜晚用搖輪線杆,將帶棚子的小船劃到河中或離河岸一百米開外,掛燈獨自一人或船頭船尾各一人無噪音靜守垂釣最佳;甲魚的鉤子改用小的縫衣針,線從針中間扎死,兩頭釺上同一小條豬肝,放線過夜串多鉤隔夜放釣爲最佳,也有正常的歪嘴鉤能釣甲魚,潺條魚只要一根普通的茅竹竿,掛上線,鉤子掛上蒼蠅,順着河邊把線鉤大弧度甩出去,最好劃出一道“噓”的飛行響聲,蒼蠅一到水面潺條魚就會迅速撲來一口吞沒蒼蠅,瞬間將線拖走,你只要反方向一甩竿,魚就成了桌中餐,當然也有沒掛上或用力過猛掉回水裏的。

鉤子大小因魚的嘴脣大小而定,也看魚的重量輕重而定,還有魚類各不相同的特性;魚線也分粗細,除了承受魚的重量還要考慮魚的衝擊力,同時要考慮有些魚是帶牙齒的非常鋒利會咬線。

沙灘上我們的活動最多,跳高、跳遠、跑步、摔跤、時間以夏天爲主,下午、晚上最頻繁,比如摔跤:根據人員數量、大小、強弱勢力搭邊﹝分組的意思﹞,均衡雙方勢力,有一對一單挑的,一對二帶搭頭的,二對三補充的,這幾種人少的摔跤以三局二勝制決定勝負,勝負很快分出來;

還有很多人集體對抗羣摔的,結果一時難分勝負,常常是堆疊成一團,特別是晚上月亮不明亮的時候,分不清誰的人在下面,誰在上面,自己壓自己的人也有,最底下的人嗷嗷叫,喘不上氣來,中間人叫痛,有的說頂到腰了,有的說扭到手了,有的說傷到腳了,有的說嗑疼牙了,有的說眼睛進了沙子看不到了,但從沒有自己主動認輸的,個個都象條“硬漢”,直到有人真的受不了了,哭出聲來,一旁看熱鬧的大人才把大夥拉開,當然沒旁人的時候上面的人也會自動爬起來,總之每到這個時間沙灘上都好熱鬧,小孩玩,大人樂。有些精彩場面恰似美國橄欖球球賽;這種快樂歸功於我們的沙灘柔軟,沙子乾淨,天然場地。雖說沙子乾淨,玩後沒把身上和衣服口袋的沙子抖清乾淨,帶回家帶到牀上了,其結果又會遭一頓打罵或餓飯,罰跪面對祖先神位或高堂神靈是常有的事。

草地上我們會利用禮拜不讀書的時間去給生產隊放牛,放一頭牛一天能掙二點五的工分,生產隊黃牛最多,而脾氣也壞,遇到不熟悉的牛就會去追或鬥,牛看牛也有不順眼的,牛不服輸人就更不服輸;

每年端午節那天,天剛矇矇亮,村裏的龍船在女人們還未起牀之前,就在長老、族長們主持祭奠河神儀式後,去參加昌江兩岸沿河村莊自發組織的龍舟賽,剩餘在家晚了點起牀的人,全部都彙集到村中的草地廣場或戲臺前看鬥牛,一般每個生產隊﹝六個隊﹞選出二頭以上強悍的水牛或黃牛,由長老或村幹部指揮裁判,勝者沒有獎品也得不到獎金,只圖個名聲要個面子,而牛主人自然會受到人們尊重,誇他牛養的好,生產隊會因此多給幾頭牛給他放養,以二分半計算,四頭牛就相當一個打十分的強勞力了。

騎在牛背上過小河,把牛趕到對岸小島上去吃草是我們喜歡做的事,我們各自騎在牛背上,雙腳夾緊牛身,牛是不會沉下去的,牛頭始終露在水面上,咐哇、咐哇向前慢悠悠地游去……

下雨天,響雷過後,我們穿蓑衣戴斗笠,光着小腳在樹底下,在草叢中去撿一種叫地皮菜﹝也叫地軟﹞的菌藻類菜,粘糊糊滑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噁心,其實是一道美味佳餚。

草地上我們翻跟頭,練倒立,有時也當成摔跤場,穿白衣服是不好摔跤的,白的會染成綠的,光膀子摔跤最好,草底下是沙泥地很軟,不會傷害身體。

樹是美化我們村的植被之一,是保護村莊四周圩堤的着力點,能減緩洪水的`直接衝擊,樹根伸長能扒緊泥土,起到固堤作用;十幾公里的圩堤,堤外堤內全是楊樹、柳樹,房前屋後又是很多很多的桃樹、梨樹、柚子樹等各類果樹,村子裏還有幾棵好大的樟樹。

夏天河風不管從那個方向吹來,村子裏都很涼爽,平時大的樹蔭下人們不請自來,避暑乘涼,做鞋納底,編蒲扇做草帽,揀豆子篩芝麻,挫麻繩紡棉花,補衣服修籮筐,縫被子打毛線,磨柴刀修剪子等等做各種手工活;而我們小夥伴眼中盯到的卻是那些果樹上的果子、小鳥和鳥窩中的蛋,只要有機會就會戰略實施,不達目的不收工。

有時也會爬上門前高高的椿樹爲媽媽摘很多椿樹葉下來,曬乾用來做紅燒肉吃,誰家一個月能吃到一兩頓紅燒肉算生活奢侈的。記得我媽媽買一斤或兩斤肉回來,先把肥的剔下做油,瘦的精肉留作來人來客作點心面料,平時不輕易吃的,剩下骨頭、肉皮和部分半精半肥的用來紅燒或放在飯甑底下蒸,加上豆豉和椿葉,同時也加上比肉多一倍的“配”菜,主要人多怕不夠吃,但其仍然味香汁濃、美味極了。

因全村近兩千人口,能種稻子的糧田很少,沙地關不住水漏的厲害,所以大半年的糧食主要靠政府救濟,家家戶戶糧食都不夠吃,特別是到了下半年,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人家都會吃既看不到米粒,也看不到葷油就是帶點鹹味的紅薯白菜稀飯,還不能保證一日三頓,只能吃兩頓,因爲習慣了也就覺得還好。

聽說父輩他們,包括我大哥大姐小時候還吃過穀糠,說是咽又咽不下去,拉又拉不出來,一到排便就痛的哭,大人就只好用手去摳痛苦難受;而我們還算好的,偶爾有時還會有糖吃,當然得到一顆糖果要放在口袋裏顯露幾天才吃,穿一雙黃球鞋那是“買”的,很令人羨慕;如果誰手上有個小皮球,那從早到晚都會有人圍着;自制一個“陀螺”是很能耐的人,一般都是大人幫忙做。

下雨下雪天沒有雨鞋穿,出不了家門,就試着用哥哥姐姐的高蹺出門,結果是手腳不配合,一出發就踩進爛泥裏,滿身泥水,全身髒透,回家捱打是小事,寒冬臘月父母不給換衣服,讓你穿着又溼又冷的衣服受凍才苦呢;特別是冰雪消融的天氣,會凍的全身打抖,嘴脣發紫;遇上家裏有外人如:好的鄰居或親朋好友就會來“轉身”﹝也叫解圍﹞,既給了氣頭上父母的面子,也讓淘氣的我不再受凍,順便下個臺階。

童年的生活裏,我們還會去抓泥鰍、釣黃鱔、捉青蛙、彈弓打鳥、雪地追野兔,最無聊又危險的就是在河裏比賽潛水鑽船底,一條二米多寬的船底我們隨便都有把握鑽過去,有時要比賽鑽三、四條乃至更多條船的船底﹝一般是指緊靠停止的船﹞,很可怕,最怕的原因還是怕被船底吸住,鑽不過去,再說船底釘子、船邊的擋板隨時露頭,萬一衣服被刮,頭被碰傷其後果不難想象,父母知道了打罵我們也就在情理之中。

一切都還好,我們的童年是快樂的,淘氣的,也是智慧的,同時也是在父母的打罵監管下度過的,玩中有樂,樂中生智,樂有所獲。孔子日:“智者樂水……”雖說不上我們很智,但水有水性,水清人醒,處水我們不驚是起碼的……也有人說:頑皮的小孩智商高,這話肯定了我們不笨。童年的經歷使我們養成了不怕苦、能吃苦的習性,也讓我們學會了在任何惡劣環境下都能生存。

往事童年,童年往事,我懷念童年,更懷念童年的夥伴,童年的玩趣。不經意間兒時的影子慢慢遠去,而媽媽的喊聲,追趕,夥伴的“保護”,跺腳舉動依舊浮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