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散文詩

今日立冬，北方又下雪了。你的城市有雪嗎？

雪下在深夜，悄悄地，如你的輕盈，走進我的夢鄉。

自從你走後，思念像雪花一樣，在天邊飄來飄去。

我是今早才發現這晶瑩的雪花的。生物鐘敲響的時候，天還沒亮，感覺有些不對，天渺渺茫茫。

劃開熒屏，晚起了一個多小時，不想去吵院子裏的雪。坐在窗前，靜靜地，看雪花飄落，聽雪落的聲音。

燕子是一個月前上路的，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變換着隊形飛走的。

那凝固在天空的黑點，就像今天雪地上，小狗不小心畫上的梅花，還有小雞畫上的竹葉；有雪，大地不在荒涼。

門前駛過的車輛，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轍；那最清晰的兩趟，距離很近卻沒有交點，是我和你寫上去的詩行。

沒有風，雪花自由自在，慢慢下落。那晶瑩的六角形，緩緩地降落，像揣着重重的心事，來到我的窗前，裝點我的夢想。

白雪把大地裝鋪成一張紙，莊嚴、聖潔，令人敬畏。想踩上去，印上我的一隻腳，卻找不到理由。

我把自己關在屋裏，忘了泡茶。賞雪。寫關於你和我的詩。

雪花不大，很輕，落在窗下的月季花上。幾朵晚秋的`花蕾沒來得及綻放，一定要以這種方式與秋天告別，不禁黯然神傷。

我沒看過真正的梅花，秋天去市裏辦事，買回兩棵滿是骨朵的梅，一棵五彩梅，一棵綠梅。精心呵護，想：今年下雪時就能看到盛開的梅花了，到時把好消息告訴你，捎去梅花的芳香。

可我，終沒弄懂梅花生長的習性，下雪了，梅沒有開花；骨朵一個個乾巴，奇怪的是，只是乾巴，不是乾癟，在枝上，很結實，不碰不會落下。

這結實的花蕾，不肯落下，是怕我傷心嗎？一盆一盆，我把它們放進雪裏，讓雪花撫摸着梅的骨朵。我，想起一個傳說：說這雪，在古老的時候，是老天垂憐窮苦人們，恩賜的白麪，因爲人們不懂得珍惜，老天爺一氣之下，把白麪變成了雪。揮霍白麪的人們後悔不已，只有辛辛苦苦下地種田，過着土裏刨食的日子。

後來，伏羲發明了火，人們不再吃生食。火與雪是不能同時存在的，我想，聰明的祖先，爲了保存火種，一定絞盡腦汁。

許多年前，一個天空飄着大雪的日子，你來了，說你開支了，請我去飯館吃飯。雪下得很大，沒有行路人，飯館沒生火。我回宿舍，你去了同事家裏，我心裏的一盆火，熄滅在大雪裏。那年，我感到了冬天的冷。

後來，你去了你的城市，我留在我的城市。有雪的日子，加重了思念，雪花般潔白的思念，在天空無拘無束，飄來飄去。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往事如煙，記憶如雪，聖潔溫涼。

想這世間的情感，想這有雪的日子，一場又一場聚散，不正像這冬天裏的雪嗎。花開一季，雪落一季。花開了，謝了。雪落了，化了。緣來了，聚了。緣去了，散了。人的一生，究竟要有多少聚散離殤？

雪依舊下着，梅花沒開，還是想起了那句詩：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雪有雪的故事，梅有梅的情感。我的梅花雖然沒開，暗香藏在惢裏。

塵緣未了，三生石上，如雪的誓言，我該說聖潔，還是禁不住陽光的考驗呢？

人世多變遷，沒有誰對誰錯。一些人，一些事，註定要成爲過往，就像這雪，該下的時候，下了；該化的時候，化了。你能說這不是忠誠嗎？恰恰相反。

看雪落，感受人世間的冷暖。一些事，強求不得，既然需要陽光，雪就無法保全自己。人的一生也一樣，有許多東西不是捨棄，而是換一種形式存在，重要的是，心裏要有一片陽光。

太陽的炙熱，讓雪融化，一部分蒸發，一部分融入土壤。而蒸發的那部分，終究還要回歸大地，只是繞了一個圈，換了一種方式。

今天立冬，雪如期而至，我有些茫然，只想問一聲：你的城市下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