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樹與牽掛散文

今年清明。我提前買了回家的火車票，帶着妻和一歲半的女兒，如期登上火車，再忙也回家。我這個異鄉遊子，回到老家,站在這棵蟠桃樹下，有溫暖有酸楚，我緊閉雙眼，春天的微風吹拂我的發我的面頰，象媽媽的手輕輕地撫摸着，也象梳子梳理我的記憶，記憶的波浪從內心涌出眼眶，小時候，我經常在這蟠桃樹下春賞花夏納涼，傍晚邀約小夥伴玩耍，啥都不想，腦殼裏好象一池清水清得見底無風無浪，就這樣漸漸地長大了，從小學、中學到研究生，再到外地工作，一步步走出去，接觸着陌生的城市、社會和人，有了工作、事業、家庭、責任和抱負，很多問題不想不行，不做不行，於是日復一日地工作，沒完沒了地加班，回家卻是一件很難的'事，一別就兩年、五年、十年。好幾回深夜，我夢見家門前蟠桃樹那青枝玉葉碩果累累的姿勢，讓我立即起牀推開窗向着家鄉的方向遙望，可惜只能看見無邊的夜空，偶爾聽見夜鶯獨自地鳴唱。

去年，爸又打電話說，蟠桃豐收了！可惜我沒口福，只有電話叫外甥女替我品嚐！

異鄉遊子，說多了滿臉都是淚！

記得是1990年，爸買來二十幾棵桃樹和杏樹種在房後自留地裏，原本打算經營經營農家副業，不知爲什麼不結果，可能是沒有技術吧，大概在96年之後這些樹子就被陸續砍掉了，爸只留了一棵蟠桃樹，移栽到房前院子花壇靠近水池一角，那些年，年年結大桃子，伴我走過年少求學路。我最深的印象是讀小學四、五、六年級時，一到五月，我書包裏都裝着些白沙桃、蟠桃、毛桃、沙杏，帶去和小夥伴享用。2001年大學畢業後，我就再也沒有在桃子成熟季節回過家了，蟠桃樹依舊守護着家，陪伴着我爸媽，我很感謝它，朝夕相處把那麼多快樂和滿足給了我爸媽，我在蟠桃樹下自責，我不如這棵蟠桃樹，我爸媽曾經想過嗎？養個兒子不如栽棵樹子。

我靜靜佇立在蟠桃樹下，眼睛遊弋着每一枝每一葉，儘管爸年年維護它生怕樹子生蟲病死，但曾經碩果累累現已水桶粗的蟠桃樹真的老了，斑痕枝柱承載着枯枝和空洞仍然撐着巨大的樹冠艱難地吸納着雨露，春冬更替風吹日曬花開花謝，靜默謙卑地老去，留下的卻是我們許多的牽掛和遺憾，有朝一日，它將枯骨成灰孑然迴歸大地，它的一生用果實給人們以奉獻，留下了人們對它的遙想回望。父母不同於樹，除了奉獻還有牽掛，人生簡單說就是一段經歷，你爲這段經歷去拼去闖，父母終身爲你去牽掛。兒子剛生下，父母會牽掛你脆弱的生命會不會生病，一天到晚牽掛你吃飽沒有是冷還是暖，讀書了牽掛你用不用功，長大了何時娶妻生子，成了家牽掛媳婦對你好不好，小日子過得怎樣，工作好嗎？就象擔心這株蟠桃樹今年會不會開花結果，是結得多點還是顆粒無收。而今平時，幾天沒打電話，就覺得不踏實，總想盤問些啥似的，父母就這樣被牽掛折磨着，我們自己卻幸福着。可憐天下父母心喲，雖然父母老了兒子也長大了，但這份牽掛仍保留着，永遠不會改變，父母要帶着牽掛離開這個世界，爸媽也如同樹子一樣漸漸老了，頭髮花白老態龍鍾，終究也會變成泥土，我們作兒女的能爲他們做點啥呢，想着這些，在樹下我情不自禁潸然淚奔，小女兒 嬉嬉哈哈跑過來“爸爸你在幹什麼呀？”問後，仍在這蟠桃樹下無憂無慮地玩耍。

這個清明節細雨紛紛，我心情很沉重，爸似乎看出了點什麼，堆着笑對我說，你們安心在外工作嘛，現在黨的政策好，出行趕公交車都是政府給錢，月月有社保醫保金，還有黨員補貼，合作社鄰居們都很關心我們，我們日子過得很好，蟠桃樹下是孩子們的樂園，每天都有孩子們的笑聲，每年蟠桃成熟張家一框李家一藍孩子們吃得開心得很，我們也快樂幸福得很喲，哪需你們牽掛呀，年青人好好在外幹吧。

清明假期很快就結束了，看不夠我爸媽那雖衰猶樂海闊大度的模樣和蟠桃樹那哨兵迎客鬆似的恩茵華蓋，站在家門口，我把家這幅剪影拍攝在腦屏上，把家那些溫暖幸福吞進肚子裏，把自己變得腦滿腸肥，帶着大堆的行李回到了我工作的另一個家。

王凡堯 1960年5月出生，重慶潼南人，現潼南農業委員會工作，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其散文、詩歌散見國內省、市級多家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