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我的第一個朋友散文

我的第一個朋友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02W 次

我在秋天的十月出生,開始上小學的時候不到六歲,是班裏最小的學生,那時候個子又小又瘦,內向靦腆又聽話,和我成爲朋友的女孩K,同樣孱弱只比我大幾個月,那時候我們的樣子一定是極像的,我們總是一起上下學,一起在她家院子裏,搬個小凳子,趴在椅子上寫作業。

我的第一個朋友散文

對於小孩子來說,差了一歲,心智卻差了很多,在集體中,我總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人際關係一直處於半懵狀態,和同齡的K建立起了一種穩定的勢均力敵的關係。

小時候家裏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房子坐北朝南,房子後面是一大空地,種了很多大樹,再往後面,是一條小路,小路後面是用籬笆圍的嚴嚴實實的一片區域,種了很多的蔬菜,再往後面就是K家的院子。

K長相很水靈,頭髮是略長些的學生頭,前面有幾縷劉海,顯得眼睛更加有靈氣,她寫字很快,字體很利落,每次都比我快很多,有一次,我試圖學着她那樣子寫,確實快了很多,而且我認爲我寫的和她很像,但是那次被我媽說寫的太潦草,要求重新寫一張,之後只好老老實實按照自己的節奏寫。

她有兩個姐姐,爸爸去其他城市和別人組建了家庭,媽媽是小學的音樂老師,但是從我記事起,總共只上過兩次她教的音樂課,因爲她瘋了,時好時壞,好了就去上課,不好了就在家,但是我從來沒有見她發瘋,也沒有見過她發脾氣,她總是很溫和的樣子,相較於我媽媽總是精力充沛的大呼小叫,我覺得她特別好相處,所以總是和K在她家寫作業。

聽媽媽說的,她媽媽剛開始特別驕傲,誰都看不到眼裏,脾氣很差,經常和婆婆吵架,後來她爸爸離開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城市,她就開始時瘋時傻,大女兒跟着爸爸,二女兒在外上寄宿學校,家裏只剩K和她,偶爾K的外婆會過來照顧她們,那個老人嘴上有一個很長的疤,但是很和善從容,從來沒有從她的眼裏看出過不幸,或是對女兒和外孫女的憐憫。

我當時也沒有覺得K有什麼不幸,那個年代,物質還很匱乏,大多家庭都過的捉襟見肘,我家尤甚,比如她家裏還有一臺電視機,但是我家就沒有,所以經常窩在她家看電視。

清楚記得有一年夏天,電視上播着《新白娘子傳奇》的時候,她大姐回來看望她們,我以爲我會從她的眼裏或者言辭裏,看出她對父親的怨恨,和對母親的眷戀——因爲這些都是每天K傳達給我的——但是她那麼平靜,甚至還去了她奶奶家問候,自從他們父女二人走了之後,她媽媽和另外兩個女兒從來沒有再和那個老人說過一句花,K一遍遍對我複述她從媽媽那聽來的關於那個老太婆有多惡毒,以至於我每次從她奶奶家經過總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她大姐給我們講那個城市有多好,多舒適,我完全不記得她的樣子,但是那個場景卻那麼清晰,很明媚的一個夏天午後,炎熱和乾燥使得樹葉有些捲曲,我們光着腳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地上的沙土有些微燙,電視很大聲,院子裏瀰漫着那首經典的主題曲,以後的很多年,每次聽到那首主題曲,我總會一下子想到那個場景,以及當時舒適中帶着懶洋洋的那種感覺。

夏天還沒過完,她大姐就走了,有好幾天,K都很失落,我那時在想,她一定是想要和她大姐換換的。她偶爾會和我說,等到她再大一些,她大姐就會過來把她帶走,我那時候有些害怕她真的走了,但是也有一些希望她走了,那麼我就有一個遠方的朋友了。

後來我又開始羨慕她了,因爲她家裏多了一個不倒翁,對於這麼簡單一個東西的迷戀,真的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每次,我們總是能抵着頭趴在一起玩半天,我們想方設法把它扳倒,並比賽誰能讓它倒的時間更久,我們把它倒過來,看它很狼狽的躺倒再站起來,童年的着這種樂趣就在這個不倒翁上不斷滋生。

在她家的另一個自由,是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牀單拿出來,用繩子把邊角綁在桌角或者衣櫃把手上,建立一個小帳篷,這個屬於我們的世界,真的是太珍貴了。我們把枕巾綁在頭上扮演白娘子,躲在小世界裏,扮演一個人得病了躺在另一個人的懷裏,她端着一碗水給她一點點喂藥。

她家裏還有一副跳棋,我們倆玩過無數遍,熟諳其中一種走棋方式,到最後每一步都是和之前的一摸一樣,決定勝負的僅僅取決於誰先誰後,所以最後棋藝的較量演變爲第一步走琪的權利爭奪,我們用手頭剪子布決定勝負,勝者第一步走,按照我們內心的`那個套路,重複那個兩人心照不宣的棋局,誰也沒有想過去改動其中的一步使得局勢發生改變,重複重複再重複,樂此不疲。

到了三年級後,我們開始上早自習,媽媽對我的學習管的更緊了,冬天的早上,我們頂着星辰,拿着手電筒往學校走,她邊走邊給我講昨晚電視劇的劇情,我從她那裏知道了《東遊記》所有的愛恨糾葛,瞭解裏面每一個人的性格特點,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都長什麼樣子。

這三年,我們經歷過無數次的爭吵,我是一個倔到極點的人,在父母家人面前從來沒有低頭認錯,和妹妹爭吵也從來沒有主動和好,現在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候每次和她爭吵過後是怎麼樣和好的了,也許在她面前,我的倔強被軟化了,也許她會很快忘掉,然後不着痕跡的和好。

四年級時,我們分到了不同的班級,漸漸疏遠,我有了另一個朋友,初中後,仍然沒有一個班,更加疏離,很少說話,那時候只想着長大,眼睛巴巴的往前看,很少往後看。高中徹底斷了聯繫,到現在爲止,我每次想到她,還是她六七歲的時候那張靈巧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