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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觀麻雀兒沐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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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這個地方,都立秋了,天氣還是那麼熱。每天只要太陽一露頭兒,就把人臉烤得生疼生疼的。

偶觀麻雀兒沐浴散文

星期天,我起得很早,收拾一下屋子,把老公和孩子們換下的髒衣服收集在一起,趁着秋日的太陽還沒有發威,抓緊時間洗一洗。

我拿出大盆,把一大堆衣服往盆裏一摁,抓袋兒洗衣粉,夾着搓衣板,從二樓直奔六樓房頂。

我租的房子就在西安外事學院附近,屬於城郊。這裏的樓房一幢挨一幢的,樓下狹窄的街道兩旁,小飯店、小超市、各種小賣部,一家挨一家,數十個流動小售貨車排成一長隊。每到中午和晚上吃飯時間,大學生、小學生、搞建築的民工、幹兼職的、男女老少,滿街筒子全是人,摩肩接踵,擠的水泄不通。

這裏因爲建高校佔地賠償,養肥了學院周邊的當地居民。這些人無地可種,無事可做,就出租房屋弄點閒錢。居民們把原來自家住的二樓,往高摞了又摞,起了又起,接了又接。王家蓋四樓,李家就長六樓,當地人管這種樓房叫“摞房”。四樓以上清一色碼“立磚”,空心磚,那速度是相當快,六層樓不出一週就完工。難怪有的人開玩笑說:在西安住都不敢靠牆,怕是一靠就把牆給靠倒了。房東把整個宅基地建成一個長方形的四合院,連大門的位置都利用起來,只留一個很小的小門。摞房裏房間多,窗戶小,採光不好。房東把能利用的地方全開發了,只剩下院中間的一小塊兒空地,仰着脖子才能看見天,當地人叫它“天井”。

過去有個電影叫《七十二家房客》,我住的地方何止七十二家呀。有小吃部的老闆、超市的服務員、有賣肉、賣服裝、做小買賣的,但大多數是高校的學生。大學生們有文化,素質高,百拾號房客相處的還算和諧。樓房頂上是平的,足有籃球場大,四周砌有半人高的圍牆,當地人叫“女兒牆”。房東在牆角接根水管兒,按個水龍頭,用水泥抹個水槽。又在房頂縱橫交錯的拉起數根鐵絲,供房客們洗衣,嗮被子用。高校附近的`房東個個如此。夏天,天氣酷熱,房間裏更是悶得喘不過氣兒來。屋裏睡不成覺,房客們都跑到房頂去睡。在房頂水泥地上鋪張涼蓆或硬紙板啥的,往上一躺,那個美呀,就像躺在自家的熱炕頭兒上。房頂上風涼,又沒蚊子,去晚了就沒地方。那得提前扔個枕頭,放張報紙壓塊兒磚頭什麼的佔地兒。即使這樣,也經常搶不着地方。就算有地方睡,你也得不停地翻身換姿勢,因爲,房頂被太陽曬了一天,溫度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一直要折騰到凌晨2、3點鐘,你才能睡一會兒。

房客們都愛到樓頂去洗涮,因爲洗完直接就晾上了,一會兒就曬乾了。所以,我要趕早到樓頂去洗衣服。

我做事向來是很麻利的,我端着盆兒三竄兩跳的上到樓頂。來到水池邊,放下盆子,把衣服掐起來往池子裏一扔,用抹布把下水口一堵,倒上洗衣粉,擰開水龍頭“嘩嘩”一頓放,先泡一會兒再說。我拿起立在牆角的大掃帚,“刷刷刷”把房頂地面打掃乾淨,又把要曬衣服的鐵絲擦了擦,幾分鐘後,又回到水池邊兒。

我先把白色的襯衫挑出來,放在搓衣板上,“咔咔”一頓搓,放水“哇哇”一通衝,擰也不擰,水淋淋的,拿衣架一撐,一轉身,就掛在身後不遠的鐵絲上了。我又彎下腰繼續洗其他衣物,一邊洗一邊想,快點洗完,好去看學院的運動會。洗着搓着,偶爾一回頭,看見在我身後晾衣服的地上,不知啥時飛來一隻小麻雀兒,在歡快地蹦着跳着。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兒,我好奇地仔細看去。只見那隻小麻雀兒,一會兒把雙翅伸平,來個“大鵬展翅”;一會兒又長伸脖子,來個“丹鳳朝陽”;一會兒翹起小尾巴,來個“孔雀開屏”;一會兒又把頭勾到肚子底下,來個柔術造型;一會兒“鷂子翻身”;一會兒“金雞獨立”,瞧,又一個高難度的“倒踢紫金冠”。哇塞!這隻小麻雀兒如此折騰,在幹嘛?原來是在洗澡呢!還是淋浴呢。我掛在晾衣杆上的衣服,因爲沒擰,所以滴滴答答的不停的往下淌着水。水珠兒就像一串串兒不規則的玻璃門簾兒,有大有小,有急有緩。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閃着七色光芒。小麻雀兒就像一名動作嫺熟的芭蕾舞演員,根據自身的需要,結合水流的輕重緩急,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會兒往前,一會兒退後,不停地變換着位置,不斷地變化着舞姿。小麻雀兒聚精會神,我行我素,愜意極了,完全陶醉在忘我境界,它在盡情地享受,這來自人類的恩賜。

其實在西安,人們與鳥類和睦相處,從不傷害它們,小鳥們也把人類當成好朋友。它們可以在飯店門口聚會,甚至可以隨便進屋覓食,一點兒也不怕人。小麻雀兒可能經常洗澡,只不過被我偶爾欣賞到這精彩一幕。

此時,小麻雀兒渾身已經溼漉漉的,灰褐色的羽毛一縷一縷的貼在身上。小腦袋瓜兒不停的抖動,它在洗頭呢。甩落頭上的水珠兒,它又把一側的翅膀打開,用淺黃色的小嘴兒,像梳子一樣從翅膀根兒開始,一根一根的啄到翅尖。這邊洗完了,再把另一側翅膀擡起來,繼續梳理。

小麻雀兒慢條斯理沐浴着,興高采烈的跳着它的水上芭蕾,可把我害苦了。我一直是彎着腰,歪着脖子,手抓衣服按在搓衣板上,洗也不敢洗,動也不敢動,生怕攪了它的雅興,把可愛的小鳥兒驚飛了。就這姿勢一動不動的看着,等着,欣賞着——

過了一會兒,我慢慢地擡起頭,只見“女兒牆”上,還有一隻略大點的麻雀,看樣子是正在洗浴的那隻小麻雀兒的“老公”。不知啥時它已經洗完了,站在牆頭兒上,在暖陽的照耀下,認認真真的、有條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羽毛,還時不時地朝地上的小麻雀兒望一望,它在等它的妻子呢。

這對聰明可愛的小麻雀兒,不花錢,就痛痛快快地、瀟瀟灑灑地享受了一次人間淋浴,還是“夫妻浴”呢!

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的脖子直了,腰也酸了,實在等不起了。我慢慢地、輕輕地把手裏衣服洗完,又悄悄地、一點一點的挪步,把衣服晾到別處。

等我晾完衣服又悄悄地回到水池邊時,那隻小麻雀兒剛好洗完。只見它全身抖了一下,往下一蹲,“呼”的一聲,飛上女兒牆,站在它“老公”身旁。它“老公”馬上把小腦袋伸過來,親熱地不停吻着它。一邊吻着親着,一邊還“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好像在說:“你怎麼叫我等的這麼久!”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忍不住吹起“鳥語”,向它們打招呼。那個“老公”擡起頭來,瞪着黑黑的、亮亮的、圓圓的、黑寶石般的小眼睛,十分警惕地、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它的“妻子”卻毫不在意,看也不看,理也不理,還在牆上繞首弄姿地嗮着太陽,——在向它“老公”撒嬌呢。

小麻雀兒尚且恩恩愛愛,夫唱婦隨,那高智商的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