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的魚散文

最早發現那條魚的是他的兒子——雙。

雙，只有十歲，卻很懂事，昨日裏看見父親來回走在裝魚的黃桶前，便知這魚對父親來說肯定很珍貴。確實，他那一整夜裏，也沒睡好，擔心魚兒跳出水面，或者被饞貓叼走。

可不，天一微亮，他便聽到了兒子雙驚詫的叫聲。

那條魚已橫躺在地板上，全身泛紅，雙腮似乎只有一絲微微的唏動，顯然離開水的時間很長了。雙站在一旁，顯得很着急，卻又沒有什麼辦法。

他一陣空。

連忙走了上去，打開水龍頭，捧着魚的全身，先是往魚嘴裏灌些水，再用水淋溼兩腮，等黃桶裏面盛水有一定深度後，便將魚輕放水中，注視着魚兒，卻不見遊動，仍然翻着魚肚白，斜斜地倒在水裏，不見起死回生的跡象。他只好將雙手伸進水裏，扶着那條魚，將它正立，再將滴水調到最小，一滴一滴地掉入黃桶中，讓魚兒呼吸到微微的氧氣。要在平常年，出現這種事，他看都不會看，更不會如此細心關注着一條魚的死活。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他的手也因冷水浸泡變得通紅，心也酸澀澀的，顯在那滿是焦慮的臉上。

這條魚是隔壁鄰居送的，爲了答謝他而委之以魚，這對於異常窘迫、極其艱難的他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那年的他，也正似一條瀕臨死亡的魚，在經歷了大手的揮霍和荒誕的中年異情之後，滿城風雨，因而家庭潦倒，連條魚都買不上。對於鄰居的這條魚，他精心爲它選了黃桶作魚缸，好讓它鮮活地在年末做最後三四天的停留，以待在正月初的客人拜年會餐中作爲一道主菜，上演着象徵性極強的年年有餘的風光，卻不想魚生變故，亂了他的整個計劃，打碎了他的整個新年夢想，以致在年末的.清晨，於寒冷中，倆父子潛心守候那尾魚，希望它能再次遊弋，再次復活……

這樣想着的時候，屋外已經很亮了，院子裏稀稀落落地響起了歲末的鞭炮聲。不知不覺間，半小時一下就過了，他的右手因長時間受涼而有點發麻，便將身體換了一個姿勢，騰出一隻手將半截磚頭墊靠在魚背旁，再慢慢觀察魚兒的動靜，幾分鐘後，魚的嘴巴有微微地張動，他湊近一看，確實，動了，便加大滴水量，雙手快速攪動黃桶裏的盛水，讓魚兒得到更多的氧氣呼吸，這時的魚兒，似乎緩過氣來，能夠直立身子，尾巴也抖了抖，嘴巴一張一合，慢慢地朝桶邊沿游去。

魚兒復活了。

一直守候在魚兒身邊的雙，不禁笑出了聲，用棍子輕敲魚尾，確認魚兒能遊動了之後，歡跳着進屋向家裏人“報喜”去了。

這時的他，直立着身子，站起來，大步走向院外，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已有一個宏大的夢想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