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感懷散文

近日，我住在鄉下整書。很累人，很愁人。愁者，放不下也。

五十一年，集書數萬（未統計過，多，沒有時間計數，估而計之）。城裏放不下，幸好鄉下還有幾間房，書就有了歸處。誰知數年下來，越放越多，書架也一置再置，終於環牆皆書也，再也沒有放書的地方了。可是，遇到喜歡的書，還是要買，下了決心不買，還是不斷地買。

爲了給書騰出地方，想來想去，只有請出傢俱才能換來空地，於是把兩件大傢俱送人，又買了一個四開門的'書架。歸整半天，書架塞滿了，可地上還是有許多書堆着，奈何奈何？爲今之計，或者把書送人，或者再買房子。

再買房子，談何容易！

真有些束手無策。

書還在鄉下地上躺着，回到城裏，忽然想起2007年夏天，從大興安嶺回西安，途經北京的時候，曾看過啓功的一個書法展。記得啓功曾爲買書這件事書寫過兩幅對聯，意思完全相反，可見他的矛盾心情。

一幅是：飲餘有量徐添酒，讀日無多戒買書。

另一幅則是：飲餘有量徐添酒，讀日無多快買書。此聯“快”對“徐”，更爲工穩。

記得那個啓功書作展覽上，這兩則聯語各不止一幅。啓功先生是書法家，更是學者，學者當然是讀書人，他顯然在買書和藏書問題上深有體會。書太多了，可讀日無多，還是“戒買”吧，只把現有的書讀完讀好就不錯了。可是，讀書人是嗜書成癖，見了好書如同少年之遇美人，能放過嗎？不買回家心能放得下？所以還是“快買”纔對。啓功先生“快買”聯後有跋，曰：快初作戒，轉念不如快字，餘生速讀，究勝未讀也。

唉，畢竟是書生。

既爲書生，書豈能戒買？快買猶恨不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