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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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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過四十,有時自己偶坐下來一想,我算哪裏人呢?我是出生在海西這個地方,卻有一半的時間是生活在距這裏很遙遠的地方。每次回到家鄉總是有點陌生,尤其是在秋葉落得差不多了,雨水一場比一場寒的日子裏,深更半夜在這個小縣城下車,說不上興奮,甚至有些落寞。

回家散文欣賞

幾天前立冬,我在南方那座城市裏生活,由於比較忙,季節的轉換,我竟然沒有發覺。而我從大巴士上一腳踏到海西的泥土裏,驚訝地發現緊裹住我周身的是一團寒霧。

剛下過雨,地面上還是溼溼的,偶有個地方集了不少的雨水。藉着燈光,還能看清污水裏漂浮幾片落葉。不過顯然就是附近樹上的,葉片很大。

此時,夜已三更。

下了車到家就很近了,十幾分鍾。不過,我卻有種失落。

記得下午上車前和母親通了電話。母親說,你還是走百祿吧,晚了我和你大去集上接你,黑更沒頭的,免得深一腿淺一腳往家摸。其實,有很多這樣的夜晚,在新集的街頭十字路口,昏黃的路燈影影煢煢,路兩旁的商鋪早閉門息燈了,偶然有風吹過,旋起幾片黃葉伴隨着沙土揚起,然後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裏。

大巴行到這街頭,也是它最後一站了。下車的旅客往往只有一個或兩個,而我經常就是這一個或兩個中的一個。但是,也就在我從車裏走下來的那刻,我總能看到有兩位老人和一輛電動三輪車,象是來集上賣菜的'菜農,卻又不是,兩個人默默的守候在這無人的大街上。

我,看到他們的一瞬間,他們也看到了我。

父親調轉着電動三輪車,母親迎着我。我快步迎上去。每次,母親總習慣地想接過我的行囊,似乎覺得我累了一晚上。我笑笑,一轉身把包放到了三輪車上,拒絕了母親這樣在我的眼裏太熟悉的動作,但是我接過母親披到我身上的棉衣。確實,蘇北這個時候的夜晚很冷。

父親象個很好的三輪車駕駛員,此時他停好車,穩穩地握着車龍頭把,就等我和母親上車。母親身體一直不是太好,但是她不放心患有心腦血管疾病的父親一個人在深夜到集上來接我。每次,都是這樣,老倆口在這深夜的街頭提前守候他們那個晚歸的小兒子。

父親不喜歡多說話,只一句:“坐好了,走了。”我連忙應着,話音還未落呢,一盞孤獨的車燈,已穿進了濃黑的夜幕裏。而母親卻一會問我餓了吧,緊接着又自答一句:“鍋裏給你弄好了,吃點睡舒服。”黑暗中,我笑笑,可能母親看不到,我隨即又“嗯”了一聲。大概母親愛嘮叨了,她又問我冷不冷。我還是笑笑,回了兩字。

我每次回家,母親都是這樣嘮叨。當然前面開車的父親是聽不到的。

今晚,我走了縣城,電話裏說也不需他們接了。因爲父親的眼睛一直不好,母親最近也患了白內障。前些日子因天氣漸漸的冷了,她的關節炎又發了,還住院了幾天。我臨上車前,給母親打電話說去縣城睡了,明早回去。但是我在掛電話前聽到母親嘆了口氣說:“老了,不能接了。”

我聽母親說白天的海西下着雨,也是我決定去縣城的家,在第二天一早回鄉下去。但是,我下了車,走幾步就到家了,卻有種失落感,似乎不是在回家,而是等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歇腳而已。

其實,我心底深處,還是想每次回來的深夜,能在街頭孤獨的路燈下看到有一對傻傻的老人,象賣菜卻不是賣菜,是守候着他們那晚歸的小兒子。

這樣,我才覺得這是回家,回家才能聽到母親那樣的嘮叨,因爲我愛聽;當然更愛聽那三輪車在不平的鄉道上顛出的聲音,因爲這似一曲非常動聽的、穿透夜空的天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