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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季,那個夏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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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窗外陽光細碎柔暖,樹,蔥鬱的綠,花,嬌豔的紅,小鎮已經忙完了春播,靜等夏的到來,夏,每天走近一步,我的心在窗前次第花開的循序打開,迎接我最喜愛的季節。心中滿是歡喜。

這個夏季,那個夏季散文

光陰細細碎碎地打開,入夜,夢見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那年,十七歲的自己揹着行囊獨自坐上火車,開始遙遠之旅,在夏花正豔的季節,踏上異鄉的土地,少年的憂鬱以及離鄉的清愁成爲行囊中最重的揹負。

那年夏我邂逅了小三兒,一個梳着短髮可愛的女孩子,山子,四川籍有些桀驁不馴會做菜的男孩子,一家做包子的小店容留下我們三個天南海北闖蕩世界的少年。

三兒是比較晚熟的女孩子,每晚都愛鑽進我被窩,問這問那,有些問題着實可愛得讓你無語,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常常高興了在被子裏上下其手的和我歡鬧,憂鬱的時候扯着我的手悠盪着不說話,很多時候早上起牀的時候,她還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我懷裏。

我深刻地懂得,她是個孩子,比我單純,心中有着美好的孩子,諸事的歷練讓小小年紀的我不再把悲喜掛在臉上,我討厭自己這樣臉上無風無雨,一切都在心裏面,可是我已經學不會素白白的簡單了,太多東西在靈魂深處腐爛成疾,源於我生命裏的那些灰色和哭泣。

山子在這裏是做切墩的,一雙修長的手真是好看,我常覺得可惜,他該是彈鋼琴或者畫畫的一雙手,卻是每日在擺弄這些魚魚肉肉油膩的東西,他說,沒辦法,誰讓父母離異了呢,書也讀不下去了,不得已揹着行囊闖蕩四方。

我在這裏做面案,每日擺弄那些包子,三兒則是服務員,穿梭在我和山子的工作間裏。

三人在小店歇業以後,一打啤酒就着思鄉的鄉愁半醉迷離,三兒說,我們仨永遠在一起該多好,山子說,我恨我父母,我說,喝酒吧,都廢話什麼呀,三人喝到濃處,流出淚。

山子雖比我們都大,卻有一顆玩意很重的心,平常時候店裏不忙都是奔跑在旁邊學校的籃球場上,三兒就說,山子怎麼連奔跑都這麼帥,我回頭去看她的臉,眼睛裏都是光芒,自己的心裏就有了思慮。

山子也和我們一起玩籃球,搶着看一本亦舒的小書,耍賴地把自己被汗溼透T恤扔進我們的臉盆,吃飯的時候搬着凳子和我們擠在一個桌上,盤子裏面發出噼裏啪啦筷子的爭奪聲和我們的笑聲,剩下的肥肉一大堆,最後一塊瘦肉被他得意洋洋的遞進嘴裏吧唧出聲音,我們倆就一起用筷子敲向他的頭,然後他圍着桌子追趕三兒喊臭丫頭。我在椅子上笑出聲音。

我們也會吵架,當三兒把菜上錯了桌子,老闆娘責怪廚師做錯菜時,他怒氣衝衝的對三兒發脾氣,說,崔三兒,你幹活長腦子了嗎,三兒眼淚就下來了,我抱着三兒拍着她的背,很大聲地喊,山子你給我閉嘴。在此之前店裏沒人敢大聲呵斥驕傲且桀驁的他。

後來的後來,還是他一個大男人站在櫃檯前有些羞澀的給我和三兒買了正在流行的吊帶內衣,又都嘻嘻哈哈地和好了

店裏弄包子餡兒的時候,我自己要切滿滿一盆洋蔥,每當那個時候,臉上流出一條河,邊流淚邊說,這蔥好辣,真的好辣,只有那個時候自己才痛快地哭了一場,爲自己飄零的苦楚,像沒有根的浮萍悽風苦雨中走了一程又一程,在洋蔥一瓣一瓣剝下去的時候,又一片讓自己淚流滿面。

這個時候山子在背後解開我的圍裙,拿起刀替我切那些剩下的,這樣的幫助有了很多次。

三兒總是買一些男人用的小東西,讓我拿給山子,這樣的傳遞也有了很多次。

我在很多次裏面很多次地嘆息。

日光很足的夏日,風中飄蕩着誰的眷戀,是誰的思緒。誰的心事重重,誰的隱忍不語。

又一個午後,那日陽光明媚得不像樣子,風中有灼熱的氣息,我還在面案上面擺弄那些包子,山子就忽地闖進我的工作間,拉着滿是麪粉的手,不容解釋地牽着我跑出去。到了球場樹蔭處,我看見了眼睛紅紅的三兒。

山子說,今個我們三人就說清楚,省着以後麻煩,我臉上一副無辜狀,其實我用腳指頭都能知道這是個什麼狀況,即便知道又能怎麼樣。

三兒就哭着問山子,山子,如果沒有芊芊,你會喜歡我嗎?山子面對三兒直視的眼睛沒有回答,

沒有三兒,芊芊,你會喜歡我嗎?面對山子的問話我也沒有回答。

望着天空晃眼的`太陽,那是第一次感覺到它的逼仄灼熱,曬得人暈暈的,垂着頭走回到小店,繼續揉着包子。

那晚,切洋蔥的時候,山子來解我圍裙的時候,我往旁邊躲了,就這一個動作,山子眼中有着很多疼意,我還是把刀遞過去,山子邊切洋蔥邊流淚,他說,洋蔥真辣人。

那晚,三兒拿着自己買給山子的打火機,自己打着了又滅,滅了又打,在角落裏一個人輕泣。

我們三個人因爲青春的情愫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日子,不用執眼相看,就有了嘆息。

幾天後,山子說,母親來信讓他回去重讀技校,三兒說,我想媽媽了要回家,我也收拾起了行囊,準備再次踏上流浪。曾經我們聚在這裏,不是爲了少得可憐的薪水,是因爲我們都在這裏,如今該是離散天涯的時候,我們中摻雜了太多的兒女情長的信息,而這些是我們那個年紀怎麼努力都解釋不明白的東西。

揹着行囊在同一天啓程的時候,三人就抱在一起,三兒哭着說,山子,喜歡我有那麼難嗎?山子還是那般桀驁不馴地摸着我的頭說,丫頭,每次解你圍裙的時候,我都想在後面抱抱你,問你爲什麼哭,如今我們三個都抱到了,沒什麼遺憾了。

我說,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鬆開手後,我們都往各自的方向走着,誰都沒回頭,都聽見對方的哭聲,在那個夏季陽光很足的街上,心很碎很疼,行走的時候很憂鬱。

很多年以後,山子把電話打到隔壁鄰居家,我接電話的時候他仍是半天無語,我們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關於那一段過去。

他說,那日分手,他和三兒都回頭了,三兒蹲在地上哭得不行,自己望着我決絕的背影,仰着脖子望着太陽,不讓淚流下來,山子問我,芊,你哭了嗎?我說,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電話那頭嘟嘟的聲音傳來,放下話筒,蹲在地上如當年一樣哭得心要窒息一樣,都安好就可以,哪怕各自天涯。

光年裏的往事帶着舊日的標籤,有着溫熱或是薄涼的氣息,回憶起來的時候,很多事仍是無語,是不是這些千帆過境的往事填滿了自己,才鑄就了今日的成熟,才讓我們以自己的姿勢站立在紅塵裏,看每一場人間上演的悲悲喜喜。直至人生落幕,我們在天上在讀這些回憶。竟是昨日的小樓風雨,浮華一夢隨風去。

還是那句話,我只願我愛的人都安好,哪怕各自天涯,把人世風雨化作繞指柔的美麗,在這個夏季,願我們都美麗。狠狠地美麗.

噢,還忘了說,三兒和我都沒有爸爸,疼她時候當是疼我自己,她的苦不說,其實連同我的都在我心裏,那種苦澀是怎樣的一種凜冽凌厲。

三兒,如今誰在你的身邊,把你的長髮盤起。我們都要很美麗的走過人生這一季